無垠的夜空之中,唯有一輪月盤高懸於此,漫天的星辰在它的麵前,也仿佛被它奪去了光芒,變得不再引人注目。
偶爾有幾道帶著拖尾飛馳而過的流星劃過,給這一成不變的深邃夜空帶來難得的新意。
可是,流星隻會一閃而過,它們終將會有墜落的那一刻。
在遼闊無垠的花海中,一位儀表端莊、雍容華貴的公主立足其中,哪怕周遭無數閃著藍色熒光的花再絢麗多彩,也無法奪去她那無可比擬的絕美身姿。
月姬靜靜地端坐在花海當中,禁閉著雙眼,仿佛一切外物都無法影響她,隻要沒有他人打擾,她就能這樣一直坐著,坐到時間的止境,坐到世界迎來終焉,坐到她的半身走向終結……
她緩緩睜開了如血般鮮豔的雙眼,將目光轉移到了不遠處的少年身上,語氣略顯不耐地開口:“有何貴乾?”
來到她麵前的不速之客便是黑崎一輝。
在學會「反轉術式」之後,他便試驗起了「正能量轉化靈壓」的可行性。
經過一番折騰,最終得出來的結論便是——可行!
雖然相較於之前的效率提升得並不大,僅僅隻有三分之一罷了。
如果無休止地這麼保持下去,大概需要一年才能將靈壓恢複到巔峰。
儘管如此,他還是不滿足。
黑崎一輝曾經猜測過,各個世界之間的時間流速,或許並不相通,是存在差異的。
假設他兩方世界的時間差過大,那麼他在這個世界長達一年半的時間,或許在「死神世界」就可能不止這麼點了。
念及至此,他不由歎了口氣,這才進入到內心世界。
“最近恢複靈壓的速度加快了,正好幫真咲恢複損傷。”黑崎一輝走到月姬的身側,自顧自地躺在了她身側的花叢邊上。
藍色熒光的花散逸著清香,聞起來很是奇異,黑崎一輝很喜歡這種花香,雖然這個世界裡都栽滿了這種花,但是這卻並沒有讓它的花香變得濃鬱。
它的花香並不濃厚,類似於茉莉花,聞起來很是清淡,卻更讓人提神。
它在風中搖曳,隻讓清香彌漫。
如果不是不能將它帶出內心世界,想必它在現實中也會很受歡迎吧。
“但是你來的已經太晚了。”月姬沉默片刻,緩緩開口道,她昂首遙望著明月,這輪明月在最近已經“缺”過一回了,儘管看上去完好無損,可她知道,這已經算是外強中乾了。
這顆皓月是這個世界狀態的具體表現,它的陰晴圓缺代表著「黑崎一輝」這個個體的整體狀態。
然而,前些天它便“缺”了一次,這代表著黑崎一輝有什麼東西,正在緩緩虛弱、消散,乃至失去。
月姬身為黑崎一輝的半身,也是這個世界的管理者,自然是尋找過原因,兜兜轉轉之後,便明曉了是哪出現了差錯。
黑崎一輝不明所以,扭頭看向她,有些不解地問道:“怎麼?”
月姬將自己知道的情況告訴了他,麵無表情地看著黑崎一輝:“真咲她目前已經不在你體內了!”
這話一出,震得黑崎一輝這個人的腦瓜都嗡嗡響,他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愚人節不是早過了嗎?月姬你彆開玩笑……”黑崎一輝坐了起來,臉色有些難看地說著。
這是玩笑吧,怎麼可能是真的,怎麼可能……
月姬顯然是了解他的,便再次開口,重複了一遍。
黑崎一輝不願意相信,一道道波動從他的身上發散開,宛若波紋一般,以他為中心,向整個內心世界四麵八方擴散,完全不留死角。
整個世界都因此震動了起來,仿佛不堪重負一般顫抖著。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黑崎一輝停下了他的動作。
這下,黑崎一輝再無僥幸心理,在這一刻,他終於死心了。
他身為這個世界的真正主宰,如果不計一切代價想要搜尋真咲的存在,當然是不可能找不到。
可是現在很明顯,他未能找到她的蹤跡。
黑崎一輝雙目無神地癱坐在地,仿佛感覺天都塌了一般。
這算什麼?!這算什麼?!這算什麼?!
命運跟他開的惡俗玩笑?
明明、明明一點事情都沒有發生,為什麼又會這樣?
——我還沒有把這個消息告訴其他人!
明明回家的目標已經有了起色,為什麼這麼會突然?
——我還沒有讓他們知道你還活著啊!
他的耳邊嗡嗡作響,那是他的身體正在預警,但他已經沒有心思在意這個了。
震耳欲聾的悲傷,響徹了他的內心世界。
悲痛的念頭仿佛是這個世界的暮鐘一般,回蕩個不停,無論是天上的皓月還是地上的花海,都在這一刻發生了無聲的崩解。
時隔多年,他再一次感受到了這種感覺。
這種刻骨銘心又痛徹心扉的哀傷,仿佛一把利刃從他的天靈蓋為始,將他劈成了兩半。
“啊——”他竭力想要嘶吼,卻渾然不覺自己已經發不出聲音了,隻能從喉嚨中擠出沙啞的哀鳴。
世界,在這一刻停滯了。
……
如果說內心世界的三個意識中,月姬是他內心世界的土著,白崎也算半個土著,那麼真咲便是外來者,徹徹底底的外來者。
想必,光是聽名字就會明白吧,真咲——黑崎真咲!
黑崎一輝的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