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念念將那魚缸的大部分區域打量完才發現裡麵竟然坐著個年齡要比她還小的小女孩,她這才想起剛剛進入大廳前建築外圈牆壁上懸掛的那個巨大的顯示屏,裡麵直播的正是裡麵那個女孩。
她的眉眼低垂,手中的畫筆在紙麵上不停地動作,趙念念這個位置離她有些距離,看不清紙麵上畫著的是什麼,但是卻能看到她的手指鮮紅,似乎是染上了水彩筆的墨汁。
那筆墨染紅了她的手,又滴落在她的白裙上,像是一朵鮮花繪製的花朵在裙麵上綻開,變成一灘無法除去的汙漬。
“她在畫什麼?怎麼外麵都有人打電話進來了,快去看看。”
“我們沒權利進去啊,蔡秘書還在忙,到現在都沒人下來接走王總要的這條狗,更彆提謝雅雅那個小孩了。”
“媽的,這些臭婊子真的是無論多大都會給人造成麻煩。”
趙念念一愣。
謝雅雅這個名字太過熟悉,她跟姐姐分彆的時候已經有一定的認知能力,也到達了本該上小學的年紀,所以對姐姐好友的妹妹的名字記憶還是很清晰的,更何況這是她在被剝奪權利前認識的最後一個名字。
那個叫謝雅的小女孩才兩歲大點,趙念念還記得那雙忽閃忽閃眨巴的大眼睛,以及女孩看起來有些膽怯的小臉。
那時候趙念念拉著謝雅的手跟她一本正經介紹自己的名字,還坑坑巴巴交謝雅寫自己名字的拚音,因為她實在學不會寫太難的字。
那天兩個小女孩玩到很晚,趙念念帶著謝雅還去樓下玩了秋千,差點給人家摔了個狗吃屎,但是即便膝蓋都被擦出血了,謝雅臉上也沒有太大的表情。
她隻有在跟趙念念牽手的時候很開心的笑了,露出了一顆小小的虎牙來。
趙念念不由得靠近了那麵玻璃壁,她想要看清裡麵的女孩是不是她曾經認識的謝雅,是不是那個最後回家之前戀戀不舍牽著自己手終於開口喊了姐姐的小女孩。
在趙念念即將被那幾個男人抓著胳膊趕出去之前,裡麵的女孩似乎是聽到了外麵男人阻攔趙念念前進的動靜轉過頭來,那張已經開始輪廓靠近謝楠楠的臉轉向趙念念,麵無表情的看著眼前的鬨劇。
真的是謝雅。
謝雅似乎並不對外麵的動靜感興趣,她隻是隨意的掃了掃趙念念跟她身旁的男人,然後又低下頭去畫畫,隻是這次是麵對著趙念念坐下的。
手下的畫紙換了一張新的,謝雅雅明明是完全沒有學過專業繪畫的手下出現了一張栩栩如生的眼睛,藍色彩筆下的眼睛滴出一滴眼淚,那同樣是藍色的眼珠朝向趙念念,像是在泣出血淚。
趙念念不知怎麼得,突然明白了這張畫的意思。
她跟謝雅雅似乎像是被神明指點過了解了更深層次的智慧,隻是謝雅雅單方麵的隨意亂塗亂畫,她們竟然交流上了。
謝雅雅的藍色眼眸在流淚,她的深綠色花朵在綻放,血紅色的荊條在舒展。
她說:我要解放這一切。
趙念念站在距離謝雅雅五米左右的遠處,懷中還抱著那隻已經熟睡的小狗,雙臂都因為長時間的重力變得僵硬。
她同樣的點了點頭。
那天最後下來的人是白雪,這是唯一一個能有權利上到頂樓在這家公司裡暢通無阻的穿梭的女人,她的皮膚如同她的名字一般白的像雪,整個人纖細瘦弱。
白雪從趙念念的懷中接過小狗跟那些生活用品,漂亮的臉蛋對著趙念念露出一個溫和的笑容,眼神中略有些疲憊。
她輕輕的握住的趙念念的手,像是之前在寵物店時一樣很輕的語氣對著趙念念說:“謝謝你呀,念念。”
趙念念離開了公司,她的手心因為緊張而出汗,呼吸也是紊亂的,但她努力克製著自己的激動,生怕自己被人注意到。
她的步伐越走越快,穿過進入公司的人群,臉上的表情變得輕快起來,手心中依舊緊緊地捏著剛剛白雪遞來的那張紙條,心情激動且愉悅的看了看天邊的太陽。
在她抬頭的時候,身側被人攙扶著進入公司大廳的謝楠楠跟謝囡囡跟她擦肩而過,並不知道身側就是曾經的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