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探 原來如此(2 / 2)

難怪!

有沒有一種可能,“祁晏”真的隻跟雲韶景見過一麵。

祁晏煩躁地揉搓披散下來的頭發,墨錦般的長發被揉成了蓬亂鳥窩。

他的意思是說,其他時候,雲韶景都把他當陌生人。

呸呸呸,不對不對。

就是說,雲韶景認不出他的臉。對,就是認不出他的臉。此刻的雲韶景認不出在他麵前說話的人跟上次捉弄過她或幫助過她的同一個人。

雲韶景每次碰到他,都認不出他。祁晏驚得跳下了床,咽了咽口水。

白折騰了!

雲韶景對他祁晏的印象隻有他盛氣淩人叫她滾的時候!他一生中最年少無知的時候。

不作就不會死!

臨淵推門進來,就見了自家爺抓耳撓腮,不停打轉,嘴裡念念有詞。

像是中了什麼邪。

“爺,這是什麼功夫。”

祁晏:“這叫'有去無回'”。

臨淵掩好門,轉頭,隻覺疾風擦過頰邊,白影閃過,牢牢地定在紫檀木門框上,定睛一看,竟是枚銀鏢。

這差一點紮的可就是他的腦門兒。寒意躥上脊背,臨淵擦了擦冷汗:

“屬下敲了好一會兒的門……”

“爺看你動作遲鈍了不少啊,回去讓神影軍的兄弟們陪你好好練練。”祁晏笑眯眯。

自家爺什麼德性,作為屬下的他能不清楚嗎。心情越不好,笑得越是人畜無害,後果就越嚴重。

笑話!神影是什麼,明麵上是大興戰無不勝的牌麵,實際上專門為皇家培養忠誠可靠的暗衛,處理不能在明麵上處理的事兒,比如“暗殺”。

進了神影訓練,要想出來,可不是普通傷筋動骨那麼簡單了。一切都得憑實力說話,生死不論。

他的主子祁晏,從屍山血海裡爬出來,年僅十五就掌握了整個神影軍。明裡暗裡,他都是名副其實的主上。

臨淵記得第一次見主子殺人,他的銀鏢就那麼隨意地劃過奸細的命脈,鮮血噴濺了周圍人滿臉,那人甚至來不及哼出聲就軟綿綿倒地了。然後主子就笑了,像隻溫和的兔子,眼睛染上了鮮血的紅:

“這顏色是不是極美。”

“玉麵將軍”並非浪得虛名。隻有見過的人才清楚,這不僅是談笑間運籌帷幄的英武氣度,更是收割性命的優雅肆意。

臨淵趕忙將探查到的烏疆細作窩底之事和盤拖出。烏疆靠近西地,以遊牧為生,近幾年蠢蠢欲動,頗有挑起爭端之嫌。

月前探子來報,一批糧草輜重不翼而飛。神影衛幾番搜尋,發現了江南青樓醉仙居可能是烏疆細作秘密據點。

祁晏懷疑大興朝內部有奸細與烏疆勾結,便想來了個順藤摸瓜,引蛇出洞。臨淵以身為餌,不想戲台子搭在了韶園,一個活口都沒留下,恐怕還打草驚蛇了。這回的確是他辦事不利,少不了自去領罰。

祁晏懶懶道:“那就趕緊端了。”

他的人既然暴露了,再暗察下去,也沒有什麼價值。不如趁現在攻其不備,等他抓了該抓的,殺了該殺的,他想要的都能知道。

臨淵領命退下,祁晏突然叫住了他。

“把你衣服脫了。”

臨淵瑟瑟:“這光天化日之下,不太好吧…”

祁晏眼角罕見的抽了抽,一看那慫樣就知道他想些什麼。這廝彆的愛好沒有,偏愛看些亂七八糟的話本,滿腦子都是些少兒不宜。

忍無可忍地再飛出一支銀鏢,祁晏陰惻惻地逼近:

“彆給老子廢話,趕緊的。”

祁晏換上了韶園的小廝服,照著臨淵的模樣,束好冠發就去尋了韶景。

園內侍從極少,四顧無人,隻見花光柳影,鳥語溪聲。

祁晏凝神,暗中應有不少內力不俗的隱衛。韶景受封郡主前,已繼承了她師父的衣缽,一手蘇繡,出神入化。大興朝不大講究士農工商,對於真正有水平的大師總是格外禮遇和優待,所以韶景從名揚大興的那天起,就培養了自己的勢力。

不然,這麼美的姑娘,形單影隻,若沒有足以支撐美貌的勢力和財力,很容易淪為男人的玩物。

這個時辰,韶景正於出岫亭中繡圖,依然是昨日的曇花圖。

出岫亭臨水而建,視野開闊,適合觀魚賞鳥。湖麵的暖風吹入亭中,女子衣袂飄飄,遺世而獨立,似乎下一瞬便要羽化。

祁晏皺皺眉頭,他不喜歡這種感覺。

雪膩的纖手一隻半掩於半透的繡布下,另一隻置於雅潔的曇花上,指尖靈活牽動,來回穿梭,指尖絲線比牛毛還要細。

舉止美如畫卷。

祁晏斜倚欄柱,微微合上眼眸,似乎很享受此刻的安寧。

待韶景放下針線時,似乎感到身後有一道火熱的視線,回眸尋找灼熱的來源。

她府上的“小廝”正傻呆呆的看著她,瞧著不大機靈的樣子。

心下好笑,青璃這丫頭還沒瘋夠呢,好歹是祁晏的人。

瞧把人都折騰傻了!

韶景略帶歉意地笑笑:“我那丫頭頑劣,臨侍衛勿見怪。救你不過隨心而為,不必介懷,也不必再作此裝扮。”

“轟—”

祁晏覺得腦中一陣炸裂,霎時從癡迷中清醒。

原來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