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初愈 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2 / 2)

庵山舊夢 旺旺栗子 4033 字 10個月前

霍騁拿過帕子擦了手,在趙六的指示下捏開趙林靖的下顎伸進一根手指,將堵在喉頭凝成塊狀的汙血扣了出來。

昏迷中的趙林靖難受地皺眉,嘴裡的異物感實在太強烈了,他的眼角無意識地溢出眼淚,落在烏黑濃密的發間。

送熱水的趕到,霍騁和鈴鐺將趙林靖用屏風擋開外界,用湯婆子煨熱裡衣放在一邊,裹上大氅將人抱起。

屋子裡忙了起來,鈴鐺擔心地看著霍騁:“你若抱不動了便交給我罷!”

霍騁不說話看他一眼,緊緊將趙林靖抱在自己懷裡,一點也不接受鈴鐺的建議,直到新鋪被暖好,他才鬆手重新將人塞回被子裡。

鈴鐺氣鼓鼓地瞪了他兩眼,張瑉來過把了脈說沒事之後令他放下心,隨即而來的鋪天蓋地的睡意。

鈴鐺打了個哈切眼角滲出淚水,看了眼熟睡的趙林靖後對著霍騁不滿地哼了兩聲才轉身進側室睡去。

霍騁等人都走完了還那樣站著,趙六和張瑉早就不見了蹤影,估摸著是回去斟酌藥劑了,若是還有人在場,必定會發現霍騁眼裡濃烈得瘋狂的情感。

他壓抑著,最後撲倒在榻邊,小心翼翼地給趙林靖掖了掖被角,就這樣趴在榻邊等著趙林靖醒來。

這場雪一連下了半月之久,天地間鋪著厚厚的積雪,若不是院子裡灑掃得勤快,每時每刻都有人在房頂掃雪,這雪怕是厚重得會將房子都壓塌了。

到山下的路依然被厚雪覆蓋,儘管林連雲每日都會帶人打掃,可也耐不住這雪下得又大又急,每每前麵掃了個乾乾淨淨,後麵便又堆上了,實在難以清除。

好在住在山上的除了子規鈴鐺和婢子們稍許難過了些,其餘皆是習武之人,便除了院子裡其他地方隻每日晨間打掃一次,等這送菜的小廝來過後,派人將其送下山去。

河麵結了尺厚的冰,就連院子裡引過來的山泉活水也沒能遭到幸免,凍成一整塊兒冰,沒有絲毫撼動的可能。

若是眼力好,還能在冰裡麵發現幾條凍在其中的魚,它們甩著尾,魚鰭還像是飄在水裡那樣靈動,顏色鮮亮。

趙林靖在黃昏時分悠悠醒來,摸著自己的喉嚨覺得灼熱難耐,扯了扯被子驚醒小憩的霍騁:“水……”

嘶啞的,難聽至極,像是被粗石砂礫刮過的嗓子,趙林靖自己聽著刺耳極了。

霍騁端來熱水將趙林靖扶起,拿著小勺小口小口地喂給他。

溫熱的茶水順著食管進入胃裡,暖意擴散到四肢百骸,他貪婪地汲取著,隻是霍騁卻不再給他第二碗。

他也不貪心,知道自己不宜飲用過多,放開了碗,問道:“如今是幾時了?”

“申時初,天要黑了。”霍騁給他披上襖子扶他靠坐在床頭,又塞了個新燒的湯婆子在他手裡。

“今日是初幾了?”趙林靖病得有些糊塗了,早已記不清日子過了幾天。

霍騁看了眼掛在牆上的曆書:“十七了。”

“已經十七了?”趙林靖皺眉,“雪可停了?”

“停了一會兒,又下了!”霍騁回道。

趙林靖深吸口氣:“去將林二哥請來,說是有要事相商!”

霍騁點頭,但不動,敲了敲房梁,守在屋裡的趙七便去了。

他隻想留在趙林靖身邊,哪裡都不想去。

趙林靖哪裡不曉得小孩兒的心思,久違地伸出手摸了摸他的腦袋。經過將近半年,霍騁的頭發長得倒長不短的,遮過了耳朵,卻紮不起來,整天散著頭發。若是在大街上指不定得被人叫做瘋子。

趙林靖毫不在意,毛乎乎的小孩兒多可愛啊,說著他又揉了揉,就這樣等過了林連雲在路上的時間。

“三爺,二爺不讓您去,他說過兩日便來山上看你,您送的東西他已經收到了,若您再去便是給他找麻煩。”林連雲問,“如今大雪封山,此去路途遙遠,依屬下看您去確實不合適,不說路途遙遠艱難,再說您的身子便受不住長途跋涉,就在山上等著二爺便好。”

“正是因為大雪封山我才更應該下山去!”趙林靖說,“這場雪一連下了半月有餘,這還是江寧,若再往北一點又該是何種景象?若我再不去,就憑長兄和兄長二人,如何能將事情做完,我去了,他們都會輕鬆些。”

林連雲依舊搖頭:“大爺在秦鳳路過得很好,叫您不用擔心,還說,再過不久您便有長嫂了,他過完年回找個空閒帶過來您瞧一瞧的。”

趙林靖成功被分走注意:“快將長兄些的信拿來,如何就找到長嫂了?”

“誒!”林連雲連忙去拿,徹底打消了趙林靖要前往黃州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