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風得意馬蹄疾,趙林靖騎馬帶著霍騁衝在最前,速度之快,嚇得小孩兒緊緊抱住他的腰身。
馬背顛簸,晃得霍騁埋首於趙林靖的脊背不敢睜眼,繃直了肩背,手臂環繞的腰身儘管細弱,但卻是唯一能給他安全感的物什。
趙林靖第一次如此放肆的快馬疾行,風都仿佛有了具象,撲在臉上打在身上都是切切實實的感受。
在汴梁時,大家對他管得緊,做什麼都不帶他。若不是此次先斬後奏先行一步,迫使他們同意了這次遠行,不然此時他定還在宮中聽夫子嘮嘮叨叨的念叨。
趙林靖是最不喜歡被拘著的,天性熱愛風,熱愛遊俠,熱愛自己不羈的靈魂。
山林間還蕩著薄薄一層霧氣,被大口大口吸入肺腑,替換經年不更的濁氣,滌蕩經脈,令身子舒展開來。
鼻息間仿佛聞到了清甜的香氣。
掌寸寬的小路前趙林靖勒緊韁繩,“籲”一聲驅著大馬在原地轉了幾個圈兒,甩著油光放亮的尾巴打了個響鼾。
還沒跑過癮的馬兒被迫停在山腳,揚起前蹄不斷嘶鳴。
霍騁緊緊抱著趙林靖的腰才沒被摔下馬背,直到趙林靖讓馬兒停穩立馬翻身下馬,他才站在路邊臉色青白,額角青筋凸起不斷冒出汗水,撐到最後還是沒忍住蹲下身子,抱著膝蓋將頭埋進狹小的縫隙。
趙林靖拿出扇子打開輕輕扇著風,絲絲縷縷的涼意從後背傳至霍騁全身,他拿著娟帕擦拭著霍騁額角的汗珠,輕聲安慰:“那馬兒頑劣,連我也不認,今兒沒能跑儘興便讓你遭了罪,可要去陰涼處歇會兒?”
霍騁微微搖頭,深深呼吸兩口抬起頭對著趙林靖笑,蒼白的嘴唇讓人看了心中升起一股憐惜。
趙林靖叫人搬來小馬紮攙著人坐到樹下,這會兒不到辰時不算熱,隻是霍騁被嚇狠了,身上一直冒著汗,不大會兒便汗濕了衣裳,無奈隻得換。
“穿我的可好?”趙林靖拿出自己的備用衣物,相比之下竟小上許多,不免感慨小孩子長得快。這一路同行的甲士誰也沒有帶多餘的衣裳,隻有趙林靖帶著一套,如今也能勉強用用,隻是……,“同樣的吃食,為何你就長得如此快?”
霍騁穿著小一號的衣裳規規矩矩坐在小馬紮上不說話,他自然是要快快長高變強的,不然如何保護趙林靖呢?
待霍騁休息好,趙林靖才領著人往林連雲的方向趕去。他們已經走了好一會兒了,掌寸寬的小路已被開辟出來,露著亮晃晃的黃泥的顏色。
鈴鐺則是提著他的小籃子跟在夥房師傅後邊兒東竄西竄的,采蘑菇的勁頭十分足。
反正該勸他也勸了,趙林靖不聽他又有什麼辦法呢?
現在他也無事可做,打獵又不適合他這種什麼也不會的,於是乾脆就將方達海喊在身邊,也好教他認認蘑菇,比乾等著趙林靖他們打獵歸來要有趣多了。
“可準備好了?”趙林靖拉著霍騁走上那條小路。他聽林連雲說了,是想讓霍騁在林子裡跑一跑,將箭術靈活運用在實戰中。
霍騁此時歇好了自然是不懼的,看著趙林點了點頭,拉上趙林靖的手怕他走不穩。
“諸位今日就憑實力說話,拔得頭籌者,直升千戶賞白銀百兩,深藍緞兩匹!”
重賞之下必有勇士,更何況這些武夫看中的就不是林連雲的賞賜,而是想在三爺麵前露露麵兒。隻待鑼鼓一聲響,呼啦啦一群人便衝進了林子裡,驚起鳥獸四處奔逃,才開始便已經有人有了收獲。
“走!”趙林靖帶著霍騁和林連雲也進了林子,拿著短劍劈開擋在身前的藤蔓,穩穩當當踩在亂石上。
“哥哥,莫動!”霍騁反手從箭筒中抽出一支羽箭,拉弦搭弓對準一叢枯葉。
破空聲響起的瞬間箭矢便已穩穩當當紮進那從枯葉中,霍騁三步並作兩步上前查探,扒開腐朽的葉子提起兩隻豎長的耳朵,拎出一隻瘦唧唧的灰兔子。
分明隻射中了後腿那兔子卻兩眼一翻抖著腿暈了過去。
“這兔子!”趙林靖笑著伸出食指戳了戳它的腦袋,兔子好奇地睜開一隻眼睛去看,見勢不對又立馬閉上眼睛歪過頭去,再次裝死。
霍騁拔出兔子腿上的羽箭,本想在身上隨意擦擦放進箭筒來著,忽然想起身上穿的是趙林靖的衣裳,便扔在地上踩進枯葉裡滾了兩圈後才拾起來放進箭筒。
“丟進去吧,應當跑不了了!”趙林靖掀起裝獵物的蓋子讓霍騁放進去後蓋上,隨後便透過狹小的縫隙看見那隻兔子睜開眼睛四處碰壁。
一路上趙林靖竟一隻小東西也沒瞧見,但林連雲和霍騁卻不時拉弓搭箭,收獲頗豐,不免氣短:“阿騁,弓給我試試!”
霍騁當即取下肩上的大弓:“爺,很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