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話無疑是平地起驚雷,炸得三個人連明沿自己說出這句話的時候都為之一愣。
他太生氣了,一時失了分寸便開始口無遮攔。
“長玉……本座……”
“斯人已逝,過去都已經過去了,你何苦耿耿於懷。”
隨詞寂隻是短暫沉默了一會兒但神色上依舊一成不變。曾幾何時,明沿提起那個人的時候,會忍不住瘋魔質問他,質問流觴,質問宴期玄。
他們都想忘記這件塵封已久的舊事,但忍不住明沿一直揭開它,一直加深它。逐漸成了陰影籠罩在四人間,沒有人比他們還要了解千年前的過去。
彼時黎槐正坐了起來,恨不得把耳朵拎起來。她明顯對這種八卦之類的東西非常感興趣,沒想到隨詞寂這種表麵一副不食人間煙火,嚴肅死板的人,其實內心偷偷藏著一個人。
後知後覺,黎槐反應過來一件事情,難不成隨詞寂一直拿她當替身,一邊虐一邊袒護,隻是因為她和那個人名字一模一樣。
那真的是潑天一盆狗血。可隨詞寂無論是左看右看看,還是上看右看,除了張臉其他地方簡直刻板的要死,規矩從來隻會掛嘴邊,懲罰總是一樣不落,無論怎麼看都跟個出家的和尚一樣,六根清淨,無欲無求。
隨詞寂視線落在她的身上:“你還傻愣在原地做什麼,想讓本尊親自請你回去?”
黎槐腆著笑,忍著疼痛站起來了:“哪敢勞煩你老人家親自請。”
隨詞寂:“……”
明沿坐在高堂之上,情緒不明,他一路目送著兩道身影遠去,直至徹底消失在百無聊賴的大殿之內。他的手撫摸鶩鷹的毛,一邊喃喃自語:“他竟然為了一個人和本座出手,你說為什麼!為什麼呢……”
“他從來也不是一個多管閒事的人,如今私闖本座鳳軒殿,帶走本座要殺的人,難不成真是‘她’?”明沿若有所思,地上多出了很多來自鶩鷹上的羽毛,很快他否決自己的想法,“不可能,那個人身上一點靈力都沒有,更何況還被廢了全身的筋脈!”
鶩鷹不動聲色往旁邊退了退,在這麼薅下去,就成禿鷲了。
黎槐頓了頓,還是出口對著前方的身影道了聲謝,多虧他的出手相助沒有讓她血濺當場。
隨詞寂步伐沒停,不少玄武門弟子從身邊走過,對他拱手行禮,他頷首點頭。
“你不必謝本尊,是沈翎來求本尊救你的,你如若要謝就謝她吧。”
“沈翎?”
這就讓人稱奇不已了,沈翎居然不計前嫌,大度的幫自己搬救兵。
隨詞寂:“你今日直接當麵罵了鶴衡,他脾氣素來暴躁難耐,今日若非本尊,你真當不怕他一劍殺了你?”
黎槐不答反問:“原來你早就在?”
隨詞寂:“本尊的耳力一向極好。隻要想聽便能聽見。”
黎槐點點頭:“反正我也沒什麼把握能夠活著,大不了死之前多罵幾句,下去之後再做鬼纏著他,天天進他夢裡麵嚇死他。”
她所思片刻,快步走上前,問:“那我這麼罵他,你會拿規矩罰我嗎?”
“會。”
“啊?”黎槐不可思議望向他,自己都已經慘成這樣了,還要懲罰她,簡直天理不容!!!
這時注意他嘴角漾起一絲笑意。黎槐還是這麼幾天,第一次見他笑。
要說隨詞寂笑起來和不笑的時候完全不一樣,他笑起來似是漩渦,讓人心甘情願陷進去,他道:“如果你不提起還好,這提起要是還嫌身上不夠疼的話,本尊勉為其難隻好按照峰規,再罰你一遍。”
黎槐頭搖得跟撥浪鼓一樣:“夠疼了,夠疼了!屁股都快開花了。”
一路上玄武門弟子越來越多,總是不經意出現在他們身側,然後拱手行禮,這些人全是為了隨詞寂而來。長老的麵半年難得一見,尤其還是他門長老更是難以見到。隨詞寂在這裡出現之後,就有消息傳開,前前後後來了不少玄武門弟子過來刷眼緣。
一下子大喇喇圍了那麼多人,黎槐心情愈加低沉,腳下生風,繞過了這些人。直到走出玄武門在一座雕像下累得蹲了下來。
黎槐胸腔止不住的鼓動,很難喘上氣兒,鬱悶和恐懼縈繞在她的心間。這些情緒都不是自己產生的,她明白,這具身體就算是離了原主的靈魂,也是深刻帶有殘存情緒主張。
有人緩緩走到她的身側就停了下來,他既沒看她,也沒問她為什麼走那麼快的緣由,隻安安靜靜的站著,他伸手,修長的雙指之間夾著一張紙。
從南麵來了一陣風,他衣袂翩飛,發絲順著風中飄揚,沾染他身上那股清淡的檀香和槐花的味道愈加明顯,黎槐輕嗅,焦躁的情緒也安頓了不少。
“這是什麼?”她接了過來。
“養好傷,三日後就和本尊去一趟南城義莊。”話語漸行漸遠,人隨著那股風也消失不見。
係統突然跳出來道:【‘消失的孟府’劇情任務觸發,請宿主解開孟府為何在一夜之間出現的謎團。任務完成以後,劇情獎勵百分之十,請宿主務必完成。】
那張紙上寫著一份委托。一般這種委托信會由委托人專門送到門內,分派給門內弟子去處理,處理不行,就交給內門弟子去處理。而這份委托居然由隨詞寂親自去解決,難免有點小題大做的了些。
直到看到了委托信上的內容,黎槐才知道為什麼要讓隨詞寂親自去辦這件事。
在一周前的一個雷雨交加的夜晚。一個打更人在路過一處空曠之地,原本想休息吃口飯,屁股還未坐熱,就聽到轟隆隆地一陣響,竟眼睜睜地看著一座府邸在那塊空曠地方拔地而起。
門前掛著兩個紅燈籠,看起來像是怪物的眼睛在夜晚閃爍,仔細聽,裡麵居然還有人在歡聲笑語的聲音。
這可把打更人給嚇得不輕,飯都不吃了,連忙報上了官府。第二天官府帶人去看的時候,也驚詫萬分,畢竟那塊空地計劃是要規劃做林園的,如今憑空出現了一座府宅,著實怪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