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我 驟雨忽霽。(2 / 2)

盞燈留我 蟬言且休 4800 字 10個月前

她坐下來,好心告訴祈暘:“聽說這個農場前段時間出事了,現在資金特彆困難,很多人建議彆去,否則付不起工錢。”

祈暘在腦中翻譯了大致意思,似信非信地點了點頭。

這反應在黑人女孩看來過於平淡,不過她也沒指望萍水相逢的陌生人信自己,擺手說:“你不相信就算了。”

“謝謝你和我說這些,但這位農場主是不會拖欠工資的,”祈暘摩挲手背上一抹淡淡的疤,笑了笑,“畢竟,欠了十年的債,連債主都快忘了,他還不遠萬裡主動上門還。”

黑人女孩聽愣住,眼睛轉了幾圈,思考這件事的真實性,半晌說了句:“Forget it.”然後去忙彆的事了,大概認為果然還是不能道聽途說輕信彆人的話。

翌日,天氣晴朗,萬裡無雲。

新聞報道,台風已經過去,塔斯馬尼亞未來兩周都將是晴天。

餘傾踩著腳底的影子目瞪口呆,指指天又看看祈暘。這太荒唐了,她隨口招呼一聲,天就這麼晴了?

“你說實話,你是不是在天上有關係?”餘傾抱住她胳膊,眼睛像裝了星星一樣崇拜地看她。

祈暘哭笑不得:“不搞封建迷信那套,純屬巧合。”

餘傾神在在地搖頭,興奮地盯了她好一會兒,然後嗖一聲跑回去收拾行李。

這地方住著太難受了,麻溜地趕緊跑!她來澳大利亞,可不就是看準了農場打工能實現車厘子自由嘛,受了幾個月的煎熬,現在車厘子在向她揮手呢!

天氣難得放晴,在家憋了許久的人們都上了街,采買也好閒逛也罷,散散身上的懶勁兒。

祈暘和之前就聯係好的當地司機約好,午飯後一路西行,直奔目的地。

西邊還有小雨,隨著行駛,太陽掙脫雲層灑下溫和的光芒,相反方向的天空中悄然出現了雙彩虹。車窗迎風撞上雨點,留下錯亂水跡的同時也帶走了灰塵,無意間洗刷了玻璃。

在經過很長一段荒蕪的地區後,她們仿若闖進畫中的世界。

碧綠與湛藍相接,草地連綿,萬裡無雲,空氣裡滿是清新的泥土氣息,遠處坐落著一排精致的木屋,附近有許多枝繁葉茂的、結著果實的樹,隱隱能看出是供遊客留宿的地方。

眼睛看到的,鼻尖聞到的,耳邊聽到的,所有的感官都在證明——這裡是自由的,是無拘無束的。

全身心都沉浸在享受中,在她們毫無察覺之時,車已然靠近終點。

Sunshower的大字招牌赫然出現在眼前,餘傾激動地扒窗往外望,驚歎於麵前一望無際的農場:“這就到了?好大好漂亮啊!”

司機是當地生活了幾十年的土著,他停了車,幫她們把行李搬下來,語調帶著當地的一些方言說:“其實從木屋那裡開始,就是Sunshower的地界了,不說第一,單論麵積也絕對是塔州前五。外麵流言沸沸揚揚的說要倒閉,我倒覺得是假的,這農場開了二十多年,積累了不少名譽,雖然新農場主年輕,可家大業大的不可能說破產就破產。”

“好了,”行李搬好,他拍拍手,倚著車門說,“祝你們一切順利。”

“謝謝。”祈暘從包裡拿出額外的一百澳幣,對他輕輕頷首道:“借您吉言。”

司機微愣,笑著將錢接過來,說了句以後用車再找他,便調頭回去了。

餘傾都顧不上長世麵了,拇指跟食指摩擦做出個國際慣例動作——代表數鈔票。

“你居然多給他一百?!”這可太匪夷所思了,自打認識祈暘起,就沒見過她如此衝動消費,都是能省則省。

祈暘不可置否,並不心疼這筆額外支出,隻道:“他說話吉利,就當花錢買個安心了。”

照著地圖,尋路望見遠處的幾棟建築,建築前站著幾個小影子。天上還飄著些雨絲,落地鞋臟,在泥路上拖行李實在心酸,餘傾撒手向遠處望,一下子認出來:“嘿,穿綠襯衫那人是王博旦!”

祈暘也望去,影子擠在一塊兒,倒是沒認出有熟悉的人。

一處水窪擋住前路,都到這了,餘傾也不再扭捏瞞著,當即撥通了電話,朝那頭亢奮地說:“窩瓜!快來門口接我們!彆廢話,趕緊的!”

幾分鐘後,王博旦在一片吭哧吭哧聲中破雨而來,將她們救於水坑中。

——開著拖拉機。

噪音撲麵猶如實質,餘傾嘴角抽抽:“澳大利亞也有拖拉機啊……還真是,國際化。”

震驚完了,她叉腰一臉得意地對滿麵愁容的王博旦說:“沒想到吧!本姑娘從天而降,恰好就降這兒來了!”

王博旦挑眉,把頭頂的草帽薅下來,毫不憐惜地戳穿她:“得了吧,就你那恨不得一天八百條的朋友圈,所有人都知道你的行蹤。”

餘傾:“……”

淦,忘了這茬。

王博旦見她失算的模樣,心情大好,麵上不再撲下冰冷,他仰頭一瞧——太陽完全露出來了,雨停了。

“啊哈哈——!”

祈暘正拎行李上機,被這冷不丁的一聲鬼嚎驚得手抖,全部身家差點摔進泥裡。

餘傾眼疾手快地扶穩行李箱,一陣後怕,當即雙目圓瞪:“王博旦你有毛病啊,我行李要是臟了,看我怎麼打你!”

“終於晴了!天終於晴了!!”

王博旦噌地從駕駛位上站起來,裝模做樣地抹了把臉,張開雙臂喊得像個二百五。

餘傾嫌棄地撇嘴,幽幽地說:“這事還是我求人辦的,要不然這雨和風指不定哪天才停呢。”

王博旦笑夠了,眼睛都泛出淚花,狐疑地問:“你求人辦的?你還有這關係呢。”

將傘收起甩了甩水,餘傾攬住祈暘的胳膊,笑得神秘:“驟雨忽霽,咱們暘暘就是那心軟的太陽神!”

王博旦虛眯著眼,轉體看向祈暘。

祈暘在餘傾眉飛色舞的暗示下,被迫高深地點了點頭。

王博旦:你看我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