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 “姐姐。”“鬥篷的係帶纏到一塊……(2 / 2)

君子者,女子也 忽春 5524 字 10個月前

平安沉默了會兒,方道:“謝謝姐姐。”

葉蘭芝這才笑了笑,回身對田廿九道:“時候不早了。”

“是,時候不早了。”田廿九回過神,摸了摸腦袋,猶豫道,“你們姐弟……感情真好。”

葉蘭芝仍笑,沒答話。

倒是平安涼涼接了句:“畢竟論親疏,蘭芝是我的姐姐。”

他在“我的”二字上咬字重了些,田廿九饒是再樸實,也聽懂了。

當即點點頭,日後再來時,都捧著平安,總說葉蘭芝與他姐弟情深。

但平安似乎還是不喜歡田廿九其人,即使聽了一耳朵好話,對著田廿九的臉還是冷的。

十年來皆如是。

不過十年過去,情誼到底是深厚了。

日頭出來了,這天又是田廿九來送菜的日子。

菜阿婆年事已高,送菜的擔子便交到了田廿九手裡。

遠遠見著一個挑著扁擔的身影走近,葉蘭芝便朝屋內道:“田廿九來了。”

平安麵上沒什麼表情,但到底是點了點頭。

葉蘭芝照例要去幫田廿九卸菜。

手伸到一半,卻被田廿九攔住了。

他撓了撓頭,憨憨一笑,道:“這點東西,我一個人來就好,蘭芝妹妹彆累著。”

葉蘭芝好笑道:“我四歲時能幫你,十四歲倒會被累著?”

田廿九臉一紅,卻仍自顧自地卸菜:“總之不好,我是男的,又比你大兩歲,哪能讓你來。”

田廿九確實比他們都大上兩歲,因是鄉間乾農活長大的孩子,皮膚是小麥色的,身體也更結實。

葉蘭芝不知他這日是怎麼就忽然注意起這些細枝末節來,但想想今天的日子,總歸是順了他的心意。

“那行,要我幫忙時叫我便是。”

直至卸完了兩筐菜,田廿九也沒出聲。

他撩起肩上的汗巾,擦了擦臉:“蘭芝妹妹,都放好了,那春筍是我新鮮挖的,你同趙叔說,早些吃了好,彆等老了。”

葉蘭芝點點頭,招呼他:“知道了,日頭大,曬得慌,你坐會兒再回。”

田廿九猶豫了會兒,他其實不止要送趙家一家的菜,但看了看葉蘭芝,終於還是點點頭。

葉蘭芝朝他笑了笑,忽然朝廚房走去,口中神秘道:“知道今天是什麼日子,平安特意備了東西要送你。”

田廿九愣了愣,反應過來,連道:“今日是我生辰不錯,但,但,但我不能收你們的禮。”

裡間傳來一句冷冷的“有什麼不能”。

便見平安兩手拎著兩壇酒,穩穩走了過來。

他將酒壇子擺上桌,葉蘭芝也正從廚房端了碗出來,一麵解說道:“淩雲山上的酒,天下難求一壇。”

田廿九聽了“酒”字,不由便滾了滾喉頭。

“酒?”

“酒。”葉蘭芝挑了挑眉,“怎麼樣,這份禮合不合心意?平安想了半宿才想出來,又求了趙叔許久才弄到的,你真不收?”

平安聞言,抬眸看了她一眼,終究沒有點破她。

是有人想了半宿,又求了趙叔許久,可惜那人不是他。

他才不會為一個田廿九費這麼大的功夫。

瓊漿倒入缺口的瓷碗,三人皆不拘小節,一飲而儘。

田廿九與平安均麵色不改,隻葉蘭芝眼神迷離起來。

田廿九抱起壇子,給自己添了酒,又看向平安。平安搖了搖頭。

他於是看向葉蘭芝。葉蘭芝指節敲了敲桌子:“滿上。”

田廿九正要舉壇添酒,酒壇卻被一隻手按住。

是平安,他淡淡道:“醉鬼的話信不得,餘下的酒都是你的了,若喝不完,帶回去便是。”

“醉了?”田廿九有些錯愕地看了看葉蘭芝,看了又看,仍隻覺得除了眼睛睜得不如平日大之外,瞧不出一點醉意。

平安卻篤定道:“醉了。再喝,便要耍酒瘋了。”

田廿九隻得放下壇子,自斟自飲,過了會兒,又放下碗。

他借著酒意,訕訕道:“平安,我知道這酒不是你弄來的,但還是謝謝你肯陪我慶生。雖說沒有蘭芝妹妹,我倆坐不到一張桌子前,但到底十年情誼,我是拿你當兄弟的。”

平安麵色僵了僵,沒有說話,隻伸手夠了酒壇,在自己的碗裡添了一道酒。

兩人無言碰杯。

這一碗下去,平安麵上紅潤了不少。

田廿九見他似乎也有了些醉意,不由笑起來,心裡也敞亮許多,平日不敢說的話,也一道往外冒。

兩人聊了一會兒,竟然毫無阻滯。

田廿九心裡一時放鬆,便將自己心中一直芥蒂的事情吐了出來。

“我知道,前兩年,你一直不待見我,覺得我與蘭芝妹妹走得太近,她是你姐姐,你自然看不得旁人與她更親近……”

平安已有些醉意,聞言,手上送酒的動作頓了頓,垂著眼,有些遲鈍地開口:“是麼?”

“是啊,姐弟嘛,是這樣。”

“我……不知道。”平安說罷,放下手中瓷碗,揉了揉額角,“或許有……我也……不清楚。”

“你也醉了。”田廿九憨憨笑了笑,拍拍平安的肩膀,“一塊兒喝醉過酒,就是真兄弟了。”

平安亦笑了笑,再度舉杯。

但不待那杯子舉起,就聽田廿九嘟囔道:“要是我真有福氣,能讓趙叔放心將蘭芝妹妹交給我,我們倆便是親上加親……”

平安手上動作一頓,腦子仿佛也一瞬間清明了。

不及想這樣的反應意味著什麼,他已經先張口問道:“交給你?”

田廿九老實交待道:“是啊,蘭芝妹妹今年十四,明年便是十五,此時訂親還不算晚,趙叔應當已經在張羅了……”

他話說到一半,懷裡忽然被砸來一個酒壇,眼前也落下一片陰影。

抬頭一瞧,平安冷著臉站了起來,方才的親近煙消雲散。

平安道:“她醉了,生辰亦慶賀完了,時候不早,慢走不送。”

田廿九實在也是老實人,被這麼砸也不生氣。

他想了想,覺得是自己說錯了話。

姐弟兩個感情深篤,弟弟自然不願意姐姐出嫁。他這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平安俯下身去,將葉蘭芝攙了起來。

她人不太配合,手怎麼也不肯搭在他肩上。

田廿九想著伸手幫一把。

“彆碰她。”

立時便被喝止了。

平安又試了試,索性將葉蘭芝橫抱了起來,朝裡間走去。

他雖然先天不足,體弱多病,但後天一直照養得很好,如今除了易生病,倒並不比尋常十四五歲的少年羸弱多少。

田廿九自覺惹了未來小舅子生氣,見人轉頭就走,還是決定為自己爭一爭。

“平安,如果我有福氣能娶到蘭芝妹妹,我們就住在安平村,你隨時都能見到她……”

回答他的是門闔上時震天的一聲“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