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蘭芝第一次聽見這種說法。
但她有些酒勁上頭,臉頰已經開始發燙了。於是她用手背去給臉頰降溫,以疑惑的眼神示意廖原繼續往下說。
廖原對上她的眼睛,卻怔了會兒。昨夜那種邪門的感覺又回來了。
他忙移開視線,含糊道:“總之,我之前光看你的長相,是想不到你會是這樣的人。”
他欲蓋彌彰地灌了口酒,又甩了甩頭,試圖將那些恍恍惚惚的感覺甩走。
不對,不對。他可不是斷袖,他必然隻是欣賞葉蘭芝夜闖敵營的勇武!
自我勸誡一番後,廖原才又看向葉蘭芝,還朝她伸出了個拳頭:“但昨天之後,你葉蘭芝這個朋友,我是交定了。”
葉蘭芝本有些醉了,見他這麼做,便也伸出個拳頭:“好!你……”
她想和廖原一樣,說一句“你廖原這個朋友我交定了”——但才說了兩個字,方想起來,她隻知道廖原是山南侯世子,還不知道他的名字。
“你……你叫什麼?”她偏了偏頭,疑惑道。
廖原隻覺方才那種邪門的感覺瞬間被一股怒氣衝走了。
“過過命的交情了,你還不知道我叫什麼?”
葉蘭芝被他吼得一怔,有些遲鈍道:“可是所有人都叫你世子,你也沒有和我說過,你叫什麼啊。”
廖原氣得將酒袋往她眼前一遞:“你這也太過分了,今天你非把這袋酒喝乾不可。”
葉蘭芝被他突然爆發的情緒感染了,豪氣乾天地一把接過:“喝就喝!你先說你叫什麼!”
廖原也大聲答道:“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小爺叫廖原!”
廖原?葉蘭芝將酒袋往嘴邊送的動作頓了頓,她覺得這個名字有些耳熟,但醉酒後的腦子實在遲鈍,她什麼也記不起來了。
似乎有誰對她提起過這個名字,還叫她去做一件什麼事……
是誰呢?要做的又是什麼事呢?
廖原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隔了一道門似的,並不清楚,但很煩人。
“我說了,你倒是喝呀!”
煩。
葉蘭芝皺著眉,舉起酒袋送到嘴邊。
正待抬手送酒之時……
“啪”的一聲,手腕卻被人抓住了。
這一聲莫名的很清脆,葉蘭芝抬起頭,順著那隻忽然攥住自己手腕的手看過去。
她看見了魏釗,沉著臉,神色怪嚇人的魏釗。
她恍惚想道,魏釗怎麼總是沉著臉。
魏釗自慶功宴開始,葉蘭芝卻不露麵之時,便知道葉蘭芝是不願意出風頭。
段戎不肯罷休,接連派人去找葉蘭芝,想讓她借今晚的慶功宴,克服一次羞怯的毛病。
魏釗為了不讓他擾了葉蘭芝的清淨,愣是與段戎相看兩厭地喝了半個時辰的酒。
說是喝酒,倒更像是拚酒。
兩人一杯接著一杯地豪飲,到最後篝火旁的士兵全都湊過來為二人助威了。
好不容易將段戎喝倒,魏釗走遍了大半個軍營來找葉蘭芝。
哪知道找到人的時候,她就坐在廖原身側,腦袋緊挨著廖原的肩膀。兩個人你來我往地說著話,麵上神情都親近得很。
魏釗快步走近的時候,葉蘭芝還從廖原手中接過了酒袋——那個酒袋分明就是廖原每日飲酒用的。
他沉著臉看向廖原:“你在做什麼?”
廖原被他突如其來的殺意嚇得清醒了,說不上是心虛還是什麼的,一個激靈,他就撤離了葉蘭芝身側三步遠。
“小舅子,你彆誤會!”
他是機靈了,現場還有個醉鬼,喝了酒就愚笨得不行。
葉蘭芝掙了掙手腕,很輕鬆地掙脫了,但酒袋也丟在了地上。她屈身去撿。
魏釗又將她攔住了:“這是廖原的酒袋,你要拿他的酒袋喝酒?”
要是葉蘭芝平時還清醒著,她一定能聽出來,魏釗的聲音這時候已經冷成冰了。
但她這時候醉得隻剩要喝酒的本能,皺了皺眉,便答道:“為什麼不行?剛才都可以。”
她這話一出口,廖原便在心中暗叫不好。
葉蘭芝,你真是好大的本領啊!
他對上魏釗要殺人的視線,訕訕地笑了笑:“小舅子,我發誓我沒有那個意思——我是說,我和葉蘭芝,我們都是男的。”
葉蘭芝卻還不放過他,又大聲回了句:“誰和你都是男的!”
魏釗這時不看廖原了,他抬手掩住了葉蘭芝的嘴。
對上她不滿的視線,愣是將一腔怒火與妒火往下壓了壓,他低聲安撫道:“你安分些。”
葉蘭芝又“唔唔”地說了些什麼。
廖原什麼也聽不清楚。
魏釗卻一手將葉蘭芝攬了起來,一麵還分心答道:“知道了,回營帳去就給你酒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