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 宮宴真是越來越無趣。……(1 / 2)

偶戲 八百九 3840 字 10個月前

宮宴真是越來越無趣。獻上的節目常年不變,菜肴也不過是跳不出錯的口味。我覺得很有必要換一批舞娘、樂師、大廚什麼的了。當然這個換人的前提是千萬不要多花銀子。

我在那舞娘下腰的時候,從她背腿間的縫裡窺見周治皺眉的模樣,沒忍住掩口笑了起來。七喜以為我是歡喜這舞娘,還湊過來問我道:“皇上覺得這節目怎樣?”

“不錯。”我繼續透過舞娘腰肢間的縫隙偷窺周治,我都不知道自己說了些什麼,好像是說了些“挺好”之類的話。

其實這節目實在爛透,曲子彈得毫無感情,舞娘那腰下的,都不如我四哥做的標準。

我四哥就是覃親王。

他在我們的趙家眾多兄弟裡以騎射見長,武功也厲害得很。

還有我大哥義親王,他那曲子彈得才是妙。每次他彈琴,遠遠的都有鳥聲應和著一起唱。

他若是彈悲傷的曲子,那琴音如泣如訴,宮裡聽到的人,無人不泣不成聲。可他若是彈歡樂的曲子,聽到的又無人不是眉開眼笑,連我聽了也不禁要跟著一起手舞足蹈呢,真是好極了,也妙極了。

聽過那樣的曲子,見過那樣的身段,再看底下的這些表演,自然就不會感興趣了。

我再一次從舞娘的腰肢間窺探周治的時候,沒想到卻和他對上了雙目。驚得我手中的筷子差點掉地上。不過沒關係,這沒什麼。就算他料到是我故意不讓他好好吃酒席又能怎樣。於是我故意衝他挑了挑眉,夾了一筷子羊肉吃。

我吃的開心,周治卻沒有如我所想的那般與我慪氣或是發火,反倒是挑了眉衝我眨了眨眼睛。他這如此反常的舉動駭了我一跳。我觀他麵色如常,不似作偽,反而擔心他是不是撞了什麼不乾淨的東西。平日裡最是守規矩講禮數的人,突然做出這樣孟浪且不成體統的舉動,實在是不可置信。我又好不容易挨了一陣兒,看著時間差不多了,便提前離了席。

我走在回去的路上,把這事前後思慮了一番,最後還是不放心,便交代七喜把周治帶到我麵前,好讓我瞧上一瞧。他若是真有什麼問題了,也好早點解決。他若是沒有什麼問題,也算是安了我的心。

常平二十幾年開始,我皇爺爺就迷上了陰陽八卦逆天改命之類的事情。外麵有寫異聞小說的就影射說他被換了芯子。當然這是亂說的。不過確實從知道這事情開始,我就從內心深處認可了這種事情發生的可能性。若是將來有一天,我也同我皇爺爺一樣對陰陽八卦著了迷,也是合情合理毫不奇怪的。

我坐在書房桌前斟酌此事,有宮女送了醒酒湯過來,我叫她放在桌上,她卻沒有離開。我注意力被她帶去,瞄了她一眼,見是每日伺候我穿衣的婢子,便問她何事。她說要看我把醒酒湯喝下去了才好交差。我正心煩意亂,隻覺七喜管得瑣碎,便胡亂要把她哄下去。吵鬨間,袖子打翻了湯水,灑濺臟了桌子地麵。

這一幕被周治碰個正著,搞得我也不好再亂發脾氣。那婢子見來了人,便悄摸退了出去。

我賜了周治座位茶水,正想著如何開口呢,他倒是貼心地先起了頭,道:“快到年底了,番邦陸陸續續地都要來京朝貢了。不知譚大人柳大人他們跟皇上商議過此事沒有。”

哎,周治這家夥真是了解我,總是知道什麼話題能讓我啞口無言。

柳夢得這個老頭子,說是商議,不過就是把該有的那些事宜對著我再列舉一遍,無論我提了什麼想法主意,他都能給我四兩撥千金地撥回來,可若是譚忠海皺一下眉頭,他就忙不迭地立馬改了主意,狗腿子得很。

而譚忠海這人,也算是朝廷上的老毒瘤了。因著他親姐是我皇爺爺後來立下的皇後,他在朝廷裡的身份便跟著一起水漲船高。他便開始作威作福,拉攏了很大一批的朝臣,直到我父皇繼位之後,他為了鞏固身份,又陸陸續續地送進宮裡好多族中女子。真要算起來,我還得喊他一聲小舅公。很多時候,我辦事都要掂量著他那邊,翻來覆去地總是要給他留個麵子,搞得我也束縛得很。

我愣了半晌,才硬著頭皮回複他:“商議過了。”

說完了,就接不下去話了,我看著七喜趴在地上收拾湯水,看他擦桌子腿上的濺漬,擦地上的湯水。再抬眼的時候,就見周治正在麵帶微笑地瞅著我,也不知他瞅了多久。

我略微有些不自然,好像帶著些難為情的感覺,便又撿著說得出口的那些補充了道:“柳尚書已經把一些重點事項跟朕交代清楚了,瑣碎的那些就他們自己處理了。譚尚書也把回禮的清單給朕看了,不是很豐厚的朕還命他再添了些。”又是一番大出血啊,我在心裡補上了最後一句。

“如此甚好。”周治聽了我的話,點了點頭。他摩挲著手裡的茶杯,盯著杯裡的茶葉好似出了神。

我們離得近,明亮的燭火映襯他的側臉,連他臉上細小的絨毛都能瞧得清楚。

他觀望了一會兒茶水,驀地抬了眼睛回視我,然後正色道:“皇上可是需要小心這次朝貢的諸國。大安如今正顯蕭條衰頹,國力也日漸式微,他們番邦在一旁虎視眈眈已久,隻怕是快要忍耐不住了。”

我心裡難受。

自常平十年起,大安初顯疲態,皇爺爺和父皇傾儘全力,才堪堪拉回去一些。在我登基後,卻又碰上幾次百年難遇的天將災害,這狀況就每況日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