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說我喜新厭舊罷。”薑濃的嗓音微軟，帶著褪不去的沙啞。

“這怎麼行！小姐還是要顧及自己的名聲啊，再說了，往往和離都是女子吃虧，怎麼還能亂說理由，到時候和離後，外頭的人都偏頗賀家，對你不好。”

“不好就不好吧，反正我是要回漠北去的。”

薛嬤嬤聞言一驚，薑濃後路都想好了，看來她是鐵了心要和鶴靈淵和離，可兩人素來是恩愛成雙，外人都曉得這對青梅竹馬自小感情就好。

這說和離就和離，其中沒有貓膩才是怪事了。

“囡囡，你與嬤嬤說個實話，到底是因為什麼，你非要和賀六和離？”

薛嬤嬤語氣嚴肅，伸手按在薑濃的肩膀上，又去掀了她臉上的帕子，迫使她與自己四目相對著。

薑濃看出了薛嬤嬤臉上的擔心關切和疑惑不解，可她怎麼說？

說薑家人都死了，還是說賀六在後麵變了？......

前世發生了太多事情，每一件都是築路的石，修建出那條通往深淵的路。

“嬤嬤，我不想說......我隻是，隻是想活下去，想讓薑家的人都活下去，想讓你、讓茗春、冷霜和薛印都活下去......對不起，是我對不起你們。”

薑濃泣不成聲，她隻要一想到前世，心口就痛的痙攣。

薛嬤嬤慌了神，一把將她攬進懷裡抱著，手掌輕拍著她的後背，低聲哄道：“哎呦，乖囡囡，彆哭彆哭，嬤嬤不問了......你不想說就不說吧，和離就和離，和離了嬤嬤就帶著你回漠北。”

哄了好半天，薑濃才再次止住淚，她哭得身心俱疲，午膳都沒用就又回了床上睡下。

薛嬤嬤靠坐在床邊，像哄小孩一樣緩慢而又溫柔地拍撫著薑濃。

茗春進來時，正要說話，薛嬤嬤伸手朝外麵指了指，兩人放輕腳步出了房間。

“昨日小姐見了哪些人？又有什麼異樣之處？”

兩人站在回廊下，聽到薛嬤嬤詢問，茗春低聲應道：“昨日小姐一整天都待在府裡，上午去靜梧院請了安，下午和寧朝小姐說了會子話，奴婢一直陪在小姐身邊，並沒有發現任何不對勁的地方。”

想了想，茗春又道：“早起時，姑爺讓丫鬟抬了沐浴的水。”

薛嬤嬤盯著廊下那一排雨水滴出來的痕跡思索了片刻，她眉頭緊蹙，一時間是真找不出緣由來，奈何薑濃自己也不願意說。

“算了，小姐想和離，那就和離吧……我們做下人的也彆多問，聽薛印說二公子和四公子已經在趕來京城的路上了，先穩住小姐，等他們來了再細細斟酌此事。”薛嬤嬤歎氣，愁的欲哭無淚。

茗春點頭，“嗯，對了，老祖宗過六十大壽，壽禮是不是該預備著了？今日小姐說找姑爺有事，我還以為是商量送禮的事情，結果現在兩人都不管了，嬤嬤您得先籌備著吧，否則到時候又手忙腳亂。”

薛嬤嬤擺了擺手，“這事不用你操心，我今天出去找薛印都吩咐好了，讓他先去玲瓏樓裡訂下兩套金銀玉器壽禮，到時候直接讓小姐挑一套就行了。”

老祖宗心裡對薑濃有芥蒂，就算再用心備禮，送過去她也不會多瞧一眼的。

不過還是得瞞下這事，對外隻說是薑濃拿了貼身銀子出來吩咐侍衛去玲瓏樓備禮。

到傍晚時分，薑濃才再次悠悠轉醒。

望著天際邊融融暖金色的霞光，薑濃失神了好久。

“茗春——”她提高了聲音，連聲吩咐道：“快擺膳，我要餓死了！”

“小姐真是能睡，中途奴婢想來喊醒您的，被薛嬤嬤給製止了，早知道還是該把您叫醒，至少起來吃點膳食啊，餓壞了可怎麼得了。”

茗春忙碌著，又要出去差遣下人端晚膳，又要伺候著薑濃穿衣梳洗。

“對了，奴婢晌午時聽薛嬤嬤說，二公子和四公子在回京城的途中了，想來再過月餘就要到了。”

茗春覷著薑濃臉上的表情，說話聲都小心翼翼了些。

“他們來京城乾什麼？”薑濃疑惑。

“小姐忘記啦，老祖宗七月初過六十大壽，他們代表薑家來賀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