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濃一臉興致缺缺的表情,她微微點了下頭,邊吃飯邊問茗春:“對了,冷霜這段時間是不是沒在京城?”
如果她沒有記錯,那師冷霜現在應該是還在漠北。
薑家和師家都是鎮守漠北的將領之家,兩人從小就玩在一塊,隻是師家不比薑家平和,宅院裡麵的夫人小姐多得很,彎彎繞繞的瑣事也多,薑濃的母親就不太喜歡薑濃去師家走動。
奈何兩人關係從小就好,薑濃成親時,哭得最凶的就屬師冷霜。
一想到她是嫁到京城來,往後不能在漠北相伴時,師冷霜就狠狠崩潰了。
師冷霜性子颯爽,愛騎馬愛射箭,是真正的將門虎女。
小時候她最愛摟著薑濃一起去騎馬練武,但是薑濃嬌嬌弱弱的,總拖她後腿。
遇到薑濃嬌氣時,師冷霜也從不責怪她,反而笑眯眯地看著她道:“三娘身子不好,可要多鍛煉鍛煉,把身子骨養好點,我倆才能相伴久一些呢。”
薑濃沒有姐姐,師冷霜卻有很多姐姐妹妹,嫡的庶的一大堆,但她獨獨對薑濃好得像親姐妹。
如此灑脫又明媚的師冷霜,上輩子卻是被困死在了她最痛惡的深宅後院之中。
薑濃眼眶微紅,眼淚又幾乎冒出來。
她死死捏緊了筷子,在心底無聲吐出了那一個名字:衛呈言。
鶴靈淵的好友兼同窗,衛呈言。
上輩子鶴靈淵落得那般境地,這個衛呈言有洗不掉的嫌疑。
還有師冷霜,害死她的要麼是衛呈言,要麼就是師家那些毫無親緣情分的姊姊妹妹們。
可惜直到薑濃死了,都沒能查清楚師冷霜真正的死因。
懷疑衛呈言不是空穴來風,而是有人親口對薑濃說:此人詭譎多變,看似和善實然則虛偽至極,暗地裡有著諸多小人行徑......
而當時聞毓的話卻隻說了一半,就被衛呈言的出現給打斷了。
那一日正巧碰上鶴靈淵不在家,隻能由薑濃接待聞毓,兩人僅在花廳待了片刻,卻為後麵埋下禍根。
鶴靈淵這兩位知己好友,若非要選一個的話,薑濃肯定隻願意相信聞毓。
畢竟此人是真能當得起一句端方君子。
哪怕是家世不顯,聞毓也沒有過分謙卑,接人待物都不卑不亢。
而衛呈言則正好相反,薑濃每次見到他,都會被那藏匿在眼底深處的陰狠嚇到。
但衛呈言這人真的太聰明太狡猾了,完美的偽裝不會被微末的破綻所擊破。
那時鶴靈淵總是不明白薑濃為什麼對衛呈言敵意那麼大,結果到後麵的時候,他才算真正吃到了苦頭。
不管是識人不清,還是被蒙蔽了雙眼,鶴靈淵對衛呈言一直都是真心以待的。
奈何明月照溝渠啊。
薑濃想東想西回憶著前世那些人和事,導致一頓晚膳吃了大半個時辰,旁邊的茗春不免擔憂著急,這在往日是從未出現過的情形。
“小姐,要不奴婢再叫人去把菜熱一遍吧,都冷了。”茗春乾著急也沒用,隻好尋個由頭打破了薑濃的愣神。
“算了,我已經吃飽了,撤下吧。”
薑濃放下筷子後,又縮回了床榻上。
她裹著薄柔的衾被,又開始梳理起前世發生過的那些大大小小事情。
當務之急,她得跟鶴靈淵和離。
其次就是阻止師冷霜嫁給衛呈言。
第一件事很急迫,但她還沒有想到好法子,鶴靈淵現下對她感情正盛,怎麼可能輕易鬆口和離?
第二件事就簡單多了,前世冷霜之所以會和衛呈言成親,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為了幫薑濃調查薑家人真正的死因。
今生隻要薑家人都好好的活著,薑濃也離開賀家,那麼冷霜和衛呈言就不會有半點牽扯。
最後,一定要避免薑家卷進太子和祁王的皇位之爭中。
前世這兩位鬥法鬥得凶狠,這才叫鶴靈淵有了可趁之機,但賀六終究是名不正言不順。
更何況鶴靈淵被揭破是假的賀家六公子後,他就成了一個無名無姓無生父母的野種,故而即便那兩個鬥得最凶的皇嗣各有不足,可怎麼著都輪不到賀六來搶走皇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