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程仲霽略有訝異的眼神，謝桑檸突然意識到自己跟上回暴露了自己會識字一樣，又暴露了。他突然就有點沒有底氣似的，怕自己因為這些隱藏被丟棄。

他小聲的解釋道，“都是聽我爹爹念叨的時候記下的，爹爹是郎中······”

“你真聰明，聽著就記的住。”程仲霽說的誠懇。

“嗯嗯。”謝桑檸隨口就嗯了出來。倒不是有意受下這番誇獎，是真的無意識的回答。一“嗯”完，兩個人都抿嘴一笑。

“不是不是。”謝桑檸笑著搖搖頭，“我不厲害，隻是認得一些草藥。爹爹沒教過我醫術。我知道的都是平日裡聽來的······”日後再也沒得聽了，爹爹走了······

“那也很聰明······你家裡······還有人嗎？”程仲霽見他低落，不免想了解他的情況。

謝桑檸遲疑的點了頭，緩緩開口，“還有姨娘他們······”

這麼說，檸子的爹是娶了妾的。既然有家不能歸，謝桑檸經曆了什麼，程仲霽大抵能想象的到。

“檸子。咱們已經成家了。”程仲霽這話說的突然，眼神真摯。

謝桑檸卻懂了他的意思。

他和程仲霽成家了，他又有家了。

“嗯嗯！”他誠摯的點點頭，眼裡滿起水霧。以後程仲霽在哪，哪就是他的家。

說話不忘吃飯。這頓晚飯真是吃的夠飽的。不光謝桑檸撐了，程仲霽也撐了。謝桑檸吃了兩隻兔腿，一隻鵪鶉腿，其餘的全被程仲霽解決，包括那小半鍋薺菜粥！謝桑檸被程仲霽的胃口整蒙了。原來他漢子的胃也比常人厲害啊！

兔肉留下的一小瓦片油湯，謝桑檸珍惜的收集在了小碗裡，拿另一個稍大的碗扣住，把小碗裡的油湯罩住。這麼一來，明天興許能炒個菜，不是水煮的菜，是有油星的菜。

吃的飽飽的，窩在床上，又是一夜好眠。

謝桑檸一早醒來更加乾勁十足，他要挖野菜！

送走他漢子。謝桑檸興致盎然來到溪邊搜尋。

前幾日沒有注意，今天一看，野菜還真多。謝桑檸暗暗叫自己日後得把這事記在心裡，眼神多注意注意總沒錯，山裡的好東西多著呢！得自己多留意才行。都說山珍海味山珍海味，海是什麼樣謝桑檸就不肖想了，山裡的珍貴物得好好發掘。

溪邊的空地上有馬齒菜，靠著昨天采菱角的旁邊還長著好多水芹！

說乾就乾。謝桑檸取了竹筐，先開始挖馬齒菜，準備等到中午太陽大的時候再去水邊摘水芹。

這兩樣東西好弄，不像割菱角那樣使力氣。中午剛過一小會，謝桑檸就把著兩樣菜收拾好了。

在廚房裡看著半大竹筐薺菜、兩大筐馬齒菜和水芹，還有兩個木桶整整十條魚！收獲的滿足立即填滿了他。木桶都快裝不下魚了！要不把魚曬成魚乾？說乾就乾！

取了刀，拎著一木桶魚，到溪邊，就地開始刮鱗刷魚。收拾了八條魚，還剩下兩條留著平日吃。謝桑林利索的取了鐮刀去竹林砍了一根細竹子，呱擦幾刀砍成了好幾根小竹竿，用來把魚撐開，好讓魚曬的勻稱。

他從小就勤快。爹爹是郎中，家裡不缺吃食，豐衣足食，但也確實不是少爺，該乾的活還是得乾。而且他也好學，爹爹說的藥他都記得呢，跟爹爹買藥采藥更不會偷懶，乾活可利索了。可是爹爹再喜歡他，也不會教他醫術，因為他是個小哥兒······

也許是昨晚跟漢子聊起家裡的緣故，這會兒忙好閒下來，謝桑檸竟然又想起爹爹了。想起從前的家，謝桑檸心裡就開始發堵。

阿姆去的早，爹爹對他再好也不是全心全意的，因為爹爹還有姨娘，還有彆的孩子······爹爹後來也去了······謝桑檸再也沒有豐衣足食過······

他用細竹子撐好最後一條魚，勞動後的收獲讓他安心滿足。舒暢的歎了一口氣，把心中那點堵住的鬱結歎了出來。如今有肉還有魚，有一個有程仲霽的家······

他抿嘴笑起來，拎起另外兩條剩下的魚。要不今晚吃魚？昨晚剩了兔子油呢，用來煎魚豈不是很有滋味？說乾就乾呀！看這日頭，也該做晚飯了。

生火、倒油、撒鹽，兩條魚兩麵煎好，再倒水熬湯，用油兩麵煎過熬出來的魚湯又白又濃，什麼都不用放，就這麼熬就很香濃。

鍋裡還得做飯。謝桑檸把魚湯盛進瓦罐裡，用鐵鉗子從鍋洞裡撿出幾根燒紅的木炭，放在了泥爐上，把瓦罐放在泥爐子上靠炭火煒著。

從菜簍子裡取出洗好的一小把馬齒菜，放進大鍋裡。又把裝兔油的碗裝點水，和這碗壁上殘留的油星一齊倒進鍋裡，頓時油水劈裡啪啦直響。

嘿嘿～程仲霽說的沒錯，我可聰明著呢。這樣既煎了魚，又炒了菜！

把菜盛起來。放上滿滿一大鍋水燒水，放上屜籠，開始蒸雜麵餅，把炒好的一碟菜也放進屜籠，好讓菜一直是熱的。他隻蒸了兩個餅，他吃半個就行。今晚菜多呢，還有肉！

乾完這些，謝桑檸還有勁頭，今天可真是有使不完的勁兒。他去柴房看了看兔子和山雞的情況，才慢悠悠晃到門口等他的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