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菜色暫且不言，毛豆腐須得說道說道。豆腐是費錢的小菜，一塊豆腐得耗不少黃豆，這毛豆腐還得再耗上好幾道工序才能做成。

篩洗、浸泡、磨漿、過濾、壓製、切塊再發酵，成塊的豆腐放上一周，外表生出細密的絨毛，就成了毛豆腐。再做成澆汁的小菜，入味、臭香，外邊口感酥、裡邊口感軟，不但考驗毛豆腐的作坊，也考驗這飯館廚子的手藝。

魚羊金貴、豆腐費心，如此菜色，這頓午食一家人花費整整四錢，四錢四百文，得抵上二十隻兔子!這還不夠，這麼好吃，自然不會忘了家裡人。程伯康付了錢請了客，又另外點了幾道彆的晚些再做，打算回程打包，也給阿奶和老娘嘗嘗館子裡的新鮮菜。

兄弟兩家吃飽喝足，約定了歸家的時辰，便在館子門口分道揚鑣。說好的各自幽會，誰也不想再繼續折騰合家歡樂，兄弟倆心裡猴急著呢，誰不想自己拉著媳婦兒偷偷享受享受兩個人的幸福呢？

兩對人前後進了鬨市，全然投入到逛街的興頭裡。程仲霽原是打算帶著謝桑檸吃些好東西，不過如今好東西也吃了，計劃就有了變化，留著那玩意兒下回獻寶也不遲，得折騰些彆的才更有興致。

還沒想好去哪，在街上，兩個人隨便閒逛也很有樂趣，兩邊的攤販小店林立，左右看看，這家賣的是胭脂、那邊賣的是手串，謝桑檸看什麼都有趣味，而程仲霽，看什麼都往夫郎身上比劃······

又買一條彩石手串塞進後邊的背簍裡，謝桑檸趕緊拉著程仲霽遠離了路邊的攤販。

“不能再買······怎麼買這許多呀。”謝桑檸眉頭碰到一起，說的支支吾吾。

程仲霽可沒這個自覺，把夫郎的手腕子捉起來捏一捏，大款似的，“這都是小玩意，我還想帶你去店裡買些好的。這些彩石的，你也可以送給娘和嫂子她們。”

切！娶了夫郎忘了娘！許林枝聽到這話恐怕得氣急攻心啊。

“我、我有玉鐲子啦。”謝桑檸也捏捏程仲霽的大手，把藏在衣袖裡的玉鐲子露出來。

“這是我送你的，我想帶你去店裡，挑個你最喜歡的。”程仲霽把玉鐲子轉一轉，拉著人抬腳走向對麵的玉器店。

謝桑檸心裡像吃了蜜，臉上的笑很軟和，眼睛裡流出的幸福是有溫度的，仰臉看著漢子的眼神含著情、藏著愛，輕聲說，“這個就是我最喜歡的。”

“嗯？”程仲霽沒聽清，轉頭傾身。

“······這個，就是我最喜歡的。”謝桑檸摸摸自己腕子上程仲霽送的鐲子，貼近，仰著臉蛋兒又說一遍，手掌繞過漢子拉著他腕子的大手，悄悄握住了，兩隻手一大一小，隱在繁冗的衣擺裡，裝作彆人看不見。

那一瞬間，兩個人交融的視線，互相貼近的體溫，都讓他們陷進去了，周圍的叫賣與川流的人息，全然都聽不見似的，仿佛這方天地裡隻有他們兩個。

“二位客官，進店裡瞧瞧啊！”玉器店的店小二等不及迎出來，早看這兩人在對麵拉拉扯扯，衣服穿著也不像富人家，窮小夥想給夫郎買塊玉？

“這個？”程仲霽指著裡邊最粗的鐲子，看向謝桑檸。

店小二眼裡閃出光，這人富不露相？

“我給二位拿出來試試吧，這這個鐲子水頭好，看著成色，不一般那！”

謝桑檸搖搖頭，還是決心不買，“要不買兩塊玉佛墜子，給娘和阿奶祈福，好不好？”

店小二不甘心，玉鐲變墜子，這不得少賺幾兩銀子？正說話欲再磨磨，麵前的兩位客官卻全然心思不在這了。

夫夫兩疑惑的看向後店走出來的人，均是奇怪，吳振山這個時辰，難道不是應該在程家的後院幫工嗎？

掀開後門的布簾，看見前店的程家夫夫，吳振山喪著的臉立馬麵露尷尬之色，雙方誰也沒能想到會這般遇見。

這吳振山為何翹了工，又為何從這玉器店的後頭出來？有疑問，但程仲霽不需要答案，明晃晃的欺騙工錢，程家不會再請這樣的勞工。程仲霽把謝桑檸拉到身後，對上低頭走出來的吳振山，淡淡道，“日後不用再來我家後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