衝突 濕漉漉(1 / 2)

館子在集市的東南角,遠遠便能瞧見酒館雕梁畫鳳的紅木門頭,上麵刻著鎏金的三個大字“酒滿樓”。

七個人進了廂房,裡頭的酒水涼菜已經布好,小廝正慢慢上著主菜。

一一落了坐,錢富貴巴巴望著程季銘隨意坐下,等到章念落在了程季銘的右手邊,他才去了左手邊坐下了,眼神指望著孫旭落在他的左邊。孫旭望望他,也無所謂坐哪,就直徑隨了錢富貴的意,挨著他,也落了坐。

餘下的三個人犯了難,作東的怎麼不坐主坐啊,這位置到底該怎麼坐?

“大夥愣著乾啥?”錢富貴先夾了一口涼菜嘗了嘗,抬眼看著元豐、楊霖、馬功成三個人麵麵相覷。

“富貴,這位置咋坐的啊,你怎麼不坐主座?”楊霖尷尬的笑笑。

“嗨,哥幾個吃飯哪還在乎這個?今兒主要就是要把好東西嘗到嘴裡最重要。”錢富貴笑的憨態可掬。

既然這麼說了,那就隨便坐唄。楊霖隨即挨著孫旭坐下,元豐坐在了章年身側,獨剩下馬功成,無法隻能坐在了主座上。

“主菜還沒上呢,我們先吃涼菜,喝幾杯。”錢富貴讓小廝給大夥斟了酒,便把人遣出去。

大夥喝起來,幾杯下肚,一夥幾個同窗不再拘謹,又像在學堂下學時那樣嘻嘻哈哈。

“這白的少喝點,等待會兒螃蟹來了,咱們溫一些黃酒配著喝。”錢富貴夾了根白切雞的雞腿啃。沒有人敬酒也自個喝一小杯潤潤喉,他這富態的長相,一看就是個能喝的主。

“這壇子酒味道很醇,是好酒。”馬功成好酒,撣嘴酒品出好賴。

“是不錯,多謝富貴帶我們來嘗鮮了。”楊霖故作老練,起身要敬給錢富貴敬酒,

這樣的場麵話,錢富貴跟隨他爹走飯局的時候聽多了,耳朵生繭,今天卻不想再聽,“霖子,咱們哥幾個就彆這樣了,大夥一塊瞎吃瞎鬨吧。”

楊霖這下也不擺場麵樣子了,心下也高興,這些故作老練的舉止都是家裡逼著刻意練的,楊霖自個兒也不喜歡。

心中無做他想,這飯桌就真正熱鬨了。雖不再你來我往的敬酒,但大夥這會兒真處上了,那就開始拚酒。

都是快及冠的漢子,這酒桌上的戰役也得爭出個高低,其實這酒真有多美麼?章年自然是嘗不出來,真正好酒的才愛喝酒,其餘的都是在這酒桌上拚酒的遊樂中玩樂了,漢子都有點求勝的小心思在,跟自個的兄弟也不遑多讓。

除了拚酒的,還有為了抒發一番才多勸幾杯,推杯換盞,肺腑之言才好多說,錢富貴就是這號的,“銘子,咱兩再喝一杯。”

這會兒酒盞裡已換成溫熱的黃酒,配上山溪河鮮,更襯出河鮮的鮮甜與軟彈。

程季銘哪還有心思跟錢富貴喝酒啊,這會兒正專心致誌剝蟹呢。把螃蟹的蟹黃全倒進碗裡,仔仔細細把螃蟹腮須去了,再把內裡雪白的蟹肉剝出來。

錢富貴還當他是嘴饞,結果程季銘把那小碗跟章年換了一下,滿滿一小碗蟹肉給了章年,自個兒啃起了艱澀的螃蟹鉗,惶然沒有聽見錢富貴碰一杯的提議。

“銘子,螃蟹這麼多,你乾嘛吃鉗子?”錢富貴怔怔的問,其實他想問的不是這個,他想問你怎麼給章年剝蟹呢?話到嘴邊又換了個彎,覺得這問題怪怪的,問不出口。

“我把這鉗子先吃了,不然不浪費嗎。”

錢富貴呆呆傻傻自飲了手中那杯酒,盯著桌上的一大盤螃蟹想不通,不是給章年剝的蟹嗎,怎麼螃蟹腿又不給章年吃了?視線從螃蟹上劃過去,程季銘另一頭的章年吃的有滋有味,時不時蘸一點碟中的陳醋調味,倒也不忘從碗裡撥出一些蟹肉分給程季銘,嫣然一幅平時日裡經常搭夥吃飯的樣子。

搭夥?搭夥過日子?錢富貴搖搖腦袋,覺得自己今兒酒量出問題了,明明以前可是千杯不醉。

轉而又看到程季銘給章年剝了兩尾河蝦,一個默不作聲的放進對方的碗裡,一個自然而然的接著就吃。

這已經不是搭夥的樣子了,這明明是被照顧慣了的樣子。

錢富貴忍不住了,又覺得這種小事提出來實在奇怪,便側過頭到另一邊,忍不住跟孫旭多了一句嘴,他不說兄弟奇怪,隻好喃喃自語似的提章年,“旭子,你說章年也太嬌慣了,怎麼儘讓銘子伺候他。”

孫旭白了他一眼,“怎麼,你也想被銘子伺候?”

錢富貴渾身打了個激靈,連忙回道,“不想不想。”

“富貴,你擱那搖什麼頭呢?你快起來,我一定要跟你喝一杯。”元豐給自己倒滿,不等錢富貴回應,他已經起身站了起來,搖搖晃晃的,顯然是喝大了。

錢富貴見狀,收回多餘的心思,也把酒盞倒滿起身,“行,咱們喝。”

元豐嘴巴瓢了似的,說話好像含著一口水,咕噥咕噥,“富貴······我不怪你了,今兒這頓我知道,你是怕我心裡有芥蒂吧,你不想跟我同住,我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