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都哪跟哪啊?但元豐話中所提的同住之事確有發生,錢富貴哎哎哎的應了,也就隨他繼續說著,畢竟這酒入愁腸,胸中自然要抒發一番,這種感覺,錢富貴,懂。
“咱倆、咱倆再、再碰一杯吧。”元豐又給自己倒滿,直接一飲而儘,搖搖頭,眉頭擰起來,似乎這美酒變成了苦酒,“······富貴我不怪你、不怪你······可是,可是你乾嘛要在學堂裡亂傳我的謠言?”
錢富貴又呆傻了,“謠言?我沒有啊?”
“是啊,豐子,你定是搞錯了。”馬功成接話,“富貴從你那搬出來都小半年了,哪有這時候才傳謠言的?”是啊,章年都跟程季銘住了小半年了,富貴也差不多是那個時候搬出來的。
“就是你啊······”元豐又喝下一杯,“你怎滴在學堂到處說我腳臭呢你!”
眾人看出來愁了,但耐不住這謠言也頗逗了點,大夥忍住有點不太道德的情緒安慰他。
可有人腦子是不轉彎的,哈哈哈的笑出來,“豐子,你頗逗了,腳臭也算謠言呀。”
元豐本就不快活,心裡這個疙瘩結了快半年,這麼被人笑出來,心中被酒水發酵的難堪更甚,一股腦兒衝頂,元豐把酒杯往地上一砸,“我就腳臭怎麼了!你個娘們唧唧的東西!”
迸濺的碎陶瓷劃拉一下把章年的脖頸劃了一道血痕,元豐突如其來的怒意讓他瑟瑟發抖,他懊喪自己不過腦子的話,更懼怕這樣劍拔弩張的場景,整個人瑟縮起來,不敢再說話。
椅子刺啦一聲,打破了這方的凝固。
“你罵誰?”程季銘站起來,壓著眉眼,話音沉沉。
所有人都聽出了風雨欲來的架勢,仿佛一根引線染了,隻是這引線還未燃儘而已,這樣的凝固遲早要被炸裂。
“罵的就是······”元豐的嗓音突然弱下去,那股被酒氣熏出來的怒意突然涼了、滅了、提不起來了。
仰頭看著從座位上向他走過來的高壯漢子,元豐忽然就醒酒了。
“彆、彆這樣。”章年囁喏著說。
程季銘看向他,章年脖頸上那道血痕微微滲出血。
“彆這樣,我們回去吧,我要回去······”章年坐在位置上,仰頭畏縮著看著他,這樣的程季銘,他也不曾見過。
引線燃到中途,仿佛被踩滅了,程季銘收了眉眼情緒,跟大夥都說了聲抱歉,“富貴這頓飯給你整的,不好意思,下次我回請大夥。”,說畢,匆匆拉著驚魂未定的章年回去了。
進了寢舍,程季銘一言未發,先給章年看看脖子。拿著二嫂給的常用藥塗上去,這才放開撰著章年的手。
章年放緩了呼吸,知道程季銘心裡壓了火氣,不敢上杆子往火坑裡跳,便也不說話了······兩個人坐在程季銘的床沿邊,就這麼詭異的靜著,不說話,也不動作。
“你知道錯了麼?”程季銘突然盯著他,絲毫不放過他一點心緒。
“我知道了······我不該又嘴快。”章年喪氣著臉,垂下眼睫。
“你跟我亂說話沒關係,你在外麵被人打了怎麼辦?今日倘若我不在,你就要被元豐打了!”程季銘那點氣實在壓不住,低低的嗓音中,能感受住他壓著自己的那股力。
“我知道錯了還不行麼······”章年抬眼看著他,眼睛嚇得濕漉漉的。
這一望,程季銘心裡就軟了,不忍再訓人,嗓門也輕了,“日後你得天天跟著我,若是碰見了元豐,一定不能再惹他了,知不知道?”
章年點點頭,不像平時那樣對嘴,大事上麵很聽程季銘的話。
“改日,我請他們下館子,給元豐道歉。”
章年又點點頭,隨即有點難堪,“我要當著大夥的麵給他道歉啊?”
程季銘笑著看看他,“你慫的時候不是挺能道歉的?”
章年顰起眉眼,嗓門一下大一下小,“可我這會兒!又不慫了嘛······”
“你以後也彆慫,但不可再這樣同人說話了。”程季銘低頭去瞅他掩飾起來的慫樣,忍不住笑,“有我罩著你呢,怕什麼。”
章年盯著他闖入視線的一張棱角分明的臉,聲音輕的自己都聽不見······“你就隻是······想罩著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