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看的人？

章漢眉頭緊皺，“什麼相看的人？”

“相結親的啊，”二娘把兩手一拍，往前湊近一步，“章兒，年子最聽你的話，你去勸勸他，回來跟人相看相看。”

章漢抿起嘴，低沉的問，“相看哪家人？”

“這不還得等著年子選呀，姑娘哥兒都可以。”二娘撇撇嘴，“就是年子自己不願意，你幫忙勸勸吧。”

“胡鬨！”章漢罵出口，把二娘嚇得渾身一顫，再也不敢多言。

章漢沒想到二娘竟然做到如此地步，遮遮掩掩這麼多年，真當家裡沒一個人知道？要章年相看成親？章漢這個做大哥的，萬萬不可能答應！隻是章漢心寒，她是章年的親娘，親娘如此，他尚且心寒，那年子呢······

年子？年子高興著呢，程季銘怕他沒吃早食，帶了四個粽子出來，路上就等不及要替人剝開味嘴裡，章家到程家，攏共那麼幾步路，生怕把人餓死似的。

剝的是隻蜜棗粽，自家做的，餡料放的足，章年接過那再手上咬一口，滿滿都是蜜棗的甜糯，“真甜。”

程季銘背著包袱看著他吃，心裡高興的不得了，“好吃不？等下再給你剝個紅豆的。”

章年笑著點點頭，打心底的高興，兩個人走著走著就忍不住湊在一起，無知無覺的，絲毫意識不到，這麼貼著進了程家的門，章年才不好意思起來，硬生生吞了嘴裡的一口蜜棗，輪著把程家的人喊了一遍。

第一個叫的，自然是輩份最高的阿奶，今兒全家出動，隻留狼崽看家，程仲霽夫夫倆一早便喂好了後頭的五狼和灰狸花，收拾妥帖，把東西都放在三個漢子的背簍裡，這就出發。

許林枝有心，帶了不少吃食，綠豆糕、柿餅都有，一家人邊走邊吃，彆有一番暢快滋味。

等到了鎮上，再繼續往北走，街道上的人就越來越多，全是一同到北邊的河灘看賽龍舟的人。

河邊上的漢子已經整裝待發，程仲霽彆了謝桑檸和一家人，朝石塊上站著的江永泉走過去，“江叔，我來了。”

“程二！快！就差你了！”江永泉從石頭上跳下來，迅速給村裡的漢子分好了位置。小龍船身十三檔，二十六個漢子左右兩側入了位，裡頭不乏有劉二寶、吳振山之流，可是今天大夥都不會鬨事，龍舟競渡祈豐收，誰也不想做了衝撞的事，祭神去邪，還望來年風調雨順。

送了程仲霽上舟，程伯康立馬帶著一家人往東邊的閣樓廊橋去了，錦綺彩竿做標記，紅緞帶拉過河灘兩岸，勝負將在這裡一見分曉。

五條龍舟穩穩浮在河麵，漢子們嚴正以待，河灘兩岸無論是站著坐著，均無虛席，可在這一刻，人頭攢動間，竟是鴉雀無聲。

嗩呐一吹！瞬間人聲鼎沸！好一個鼓點如雷，吆喝震天，龍舟船頭錦旗烈烈，兩側船槳一齊入水又起，程仲霽的那條龍舟一下子就往前進了一大截。

謝桑檸看著自己的漢子奮力揮臂，自己的拳頭也握緊了，仿佛也在幫著漢子使力呢，阿奶的嘴裡都忍不住跟著漢子一起喊，一二、一二！一家人的眼珠子全盯著河灘的龍舟望直了眼。

章年本就興奮，現下程季銘在身邊，更是肆無忌憚，把漢子的手臂挽著，雀躍的跟著鼓點上躥下跳，昏了頭似的瘋。

在一眾沸騰的尖叫裡，三條龍舟同時劃過了紅線。

“高興嗎？”程季銘在震耳欲聾的人聲裡問他。

“高興！”章年攀著他，用老大的聲音回，“高興！”

全家都很高興，村子裡的龍舟是最先衝頂的三個龍舟中的一個。

“仲霽！”謝桑檸小跑著從一家人裡出來，到河灘接下了龍舟的漢子。他在人前，少有這麼毛躁的時候，但是今天也被這熱騰的氣氛鼓舞了。

從懷裡取了帕子，顧不得旁人在看，謝桑檸就想給漢子擦擦汗，程仲霽把小人兒的手捉住，神采奕奕的看著謝桑檸，“媳婦兒，我厲害麼！”

謝桑檸莞爾一笑，脆生生的答，“厲害！”

一家人笑著圍過來，許林枝當機立斷的發了話，“今兒我們一起在館子裡過端午！”

章年哈哈笑起來，應了一聲好，八個人被程伯康領著，一齊往酒滿樓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