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走廊的燈重新亮了起來,突兀至極。
樓梯口也傳來窸窸窣窣的討論聲,光線和聲音重新回歸了這塊空間,而原本應該坐在他們麵前的沈輕禾,此刻也不見了蹤影。
隻有一把鐵灰色的椅子還放在廊中,椅子上放著那個破舊的娃娃。
沈輕禾剛剛好像還有什麼話沒來得及說,不過現在看來也不那麼重要了。
他們回來了。詛咒消失了。
陸子堯像卸了勁般癱坐在椅子上,那股壓抑感漸漸從身上散去。
終於要結束了。
頊然空握了握手心,像是在回味剛剛和屍體牽手的觸感。
“這樣就結束了嗎?”陸子堯歎了口氣。
“大概吧。”路嶼掏出那塊方帕仔細擦著手,盛著心事的眉頭依舊沒有舒展開。
“你是有潔癖嗎?”陸子堯終於沒忍住問出了想問很久的問題。
“……算是吧。”
“你是怎麼猜到解除詛咒的方法是和沈輕禾跳舞的?”
陸子堯還是覺得有點扯,過於輕而易舉的方法,讓他感覺更像是他們幾個運氣好,誤打誤撞碰上個好鬼,可是副本裡的他們該有這種好運嗎?
路嶼看陸子堯一臉迷茫的表情,也就簡單解釋了兩句:“鬼片經典套路了。”
路嶼的想法很簡單。有詛咒就說明鬼魂有未儘的心願,一般來說化解了鬼的心願鬼就會消失,詛咒也會跟著消失。
他們之前已經判斷出沈輕禾死亡的關鍵原因在於元旦晚會前夜發生的事,而剛剛沈輕禾又正好帶他們回顧了元旦晚會前夜。
得知了沈輕禾自殺的原因是他在表演前被學生欺負,同學弄壞了他的表演服,讓他第二天沒法穿著乾淨漂亮的衣服上台表演。
也許長久的霸淩和他自身性格的因素導致他內心早就崩潰了,這場晚會表演可能是他人生中為數不多可以期待的事。
然而他的表演服卻在表演前夜被毀了。
大概這就是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吧。
那麼常理來說,沈輕禾的心願無非就是兩種可能。
第一種是對那些霸淩他的同學的複仇,第二種就是跳完那支本該由他完成的舞。
第一種情況,路嶼判斷下來,按照這所學校的死人方式,沈輕禾應該不缺親手了結那些同學的能力。
如果他想,霸淩他的同學們可能早就死完了。
可是詛咒還沒有解除,那麼剩下的就隻有第二種情況——他想讓人陪他跳完那支他心心念念的舞。
沈輕禾死後,男生寢室就被封上了。
幾年來他的魂魄可能就一直這樣孤孤單單地吊在三樓的走廊上,更彆提有人主動來找他跳舞了。
“總感覺結束的有點倉促,不過這小孩也太溫良了——”陸子堯感慨,他其實想說唯唯諾諾,但是又覺得不妥。
他隱隱覺得奇怪,這樣性格的人,死後怎麼會留下這麼殘暴的詛咒?
不過回憶起之前看過的鬼片,這樣的橋段似乎也不少見,於是陸子堯沒多想,心底裡那點猶豫被即將第一次出副本的激動掩蓋。
“走吧,試試能不能出去。”路嶼說著收起那隻娃娃,他望了陸子堯一眼,深邃的瞳孔裡看不出情緒。
“好。”陸子堯跟著起身,三個人朝著樓梯走去。
剛剛封鎖的木板重新打開,木板那頭圍著一群人。
陸子堯跟著頊然和路嶼魚貫而出,其他人仿佛看鬼一樣怔在旁邊。
“乾啥呢?”陸子堯皺了皺眉。
戚彤撲到他身上來,帶著點哭腔說道:“我們還以為你們死了!”
旁邊還算冷靜的林笙緩了過來解釋道:“我們吃飯的時候就沒見著你們,回寢室又找不著人,以為你們考的太差被鬼帶走了。”
“正準備撬開這些木板找找看你們會不會又上去了,這木板就莫名其妙自己掉下來了。然後你們幾個就出來了。”
“所以你們乾嘛去了?”衛遠在一旁戒備地試探道,好像在擔心這群剛從三樓回來的到底是人是鬼。
“我考的太差,所以去跟鬼說能不能用你的命換我的命,他同意了。”頊然看不慣衛遠,扔下一句話就走了,留下信以為真的衛遠杵在原地目瞪口呆。
“啊啊啊啊——”他接著開始嚎起來。
陸子堯被他喊得心內發燥,捂住耳朵打斷:“他騙你的。”
然後解釋了一下他們是去找鬼解除詛咒了,順便還提了一嘴,如果不出意外,今晚就可以出學校了。
衛遠這才安靜下來,變臉一樣臉上帶著如釋重負的笑。
陸子堯心想著自己怎麼分裂出了這種性格的人格,卻也沒再理他,跟著頊然走出了寢室樓。
學校的大門旁,十來個人擠擠挨挨站在黑色鐵門下,討論著誰去當第一個走出校門的先鋒。
事情是否真的解決了他們心裡也沒底,萬一還沒結束,那現在走出去不就跟之前那個男的一樣白白送死了嗎?
“你們膽子大,要不你們先來?”衛遠訕笑著看著路嶼他們說道。
“你還真好意思開這個口啊。”頊然譏諷地笑道。撂下這句話看都懶得看他一眼就到一邊兒牆上靠著了,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
“詛咒都是人家去破的,現在還要人去送死啊。”李子恒也看不慣衛遠這種坐享其成的做法。
“你說的這麼大義凜然,要不就你去?”衛遠接連被懟,沒好氣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