櫃門瘋狂顫動。
巨大的動靜環繞在幽暗的房間裡。
陸子堯被嚇地原地起跳,罵了一聲:“臥槽!什麼東西!”
他探頭探腦地越過站在身前的路嶼和頊然中間的間隙朝衣櫃望去,黑暗中他隻能隱約看到那方方正正的木質大衣櫃櫃門劇烈搖晃著,好像有什麼東西要出來。
鬼仿佛聽到了剛剛他們的對話,為了證明自己比蛇嚇人一般,賣力製造著更大的破壞。
在一陣拳打腳踢般的動靜下,原本栓在櫃門上的老舊木栓經不住這樣的折騰終於宣告了退休。
“啪嗒——”門栓斷成兩截,砸到了地上。
頊然眼疾手快地跨過兩張床過去把門抵住,裡麵的東西動靜愈發大了,指甲抓東西的聲音也更響。
像發了瘋一樣。
門裡門外就這麼僵持了一會兒。
沒堅持多久後,櫃門晃動的頻率慢慢降低,好像裡麵的東西累了一樣。
“嗚嗚——”很輕很輕的嗚咽聲從櫃門裡傳來。
路嶼見狀衝頊然小聲說了一句:“讓它出來。”
陸子堯:“??”不是吧,這鬼剛剛這麼大的陣仗都沒在路嶼麵前證明自己的實力嗎?就這麼把鬼放出來真的沒問題嗎?
但是頊然卻沒多問,伸手拽過旁邊的燭台拎在手上,鬆開抵住門的手然後一個閃身躲到一邊。
門“吱呀——”一聲從裡麵被推開了。
窗外傾瀉進屋內的月光此刻看起來陰森可怖,借著這道正好打在衣櫃上的慘白月光,陸子堯看到一個黑乎乎的人形的東西佝僂著身子,從衣櫃裡慢慢爬了出來。
一邊爬,一邊嘴裡還發出不可名狀的嗚咽聲。
那東西看起來好像很痛苦。
它蜷縮著烏黑的肢體以一個極度扭曲的姿態落到地上,隨著它的動作,隱約可見一些碎渣般的東西從身上抖落下來。
陸子堯從沒見過有人能做出那種姿態,就像是手和腳裝反了一樣詭異得不自然。
接著,一種油膩且古怪難聞的氣味,從衣櫃的方向飄來。
陸子堯忍不住乾嘔了兩下。
那東西爬下櫃子後兩邊張望了一下,焦炭般黢黑的腦袋上,隻能看到兩隻泛著血光的眼睛。
那雙眼睛飛快忽閃了一下。
原本在這樣的光線下,這短暫又細微的動靜是很難察覺到的,然而這雙血紅的眼睛裡盛著的怨憎卻極難忽略。
以至於陸子堯都懷疑自己不是看到了這東西眨眼的動作,而是單純感知到了那種怨恨□□黑的眼皮隔絕的瞬間。
意識到這種可能性,陸子堯不自覺咽了咽口水。他回憶起晚飯前村長假惺惺的說辭,想著究竟發生了什麼事,能讓這鬼這麼怨氣衝天?
而衣櫃的那邊,落在地上的黑色人形物體發現了離它最近的頊然,然後又轉身朝頊然爬去,行動看起來格外遲緩。
東西拖地的聲音從那個方向傳來。
房間裡隻剩那種東西拖地的聲音。
不知是錯覺還是夜晚真的變涼了,陸子堯被凍得一哆嗦。
那東西還在朝著頊然爬,頊然也沒動沒躲,單手拎著燭台盯著那黑乎乎的怪影。
越來越近了。
“揍它——”路嶼刻意壓低音量的句子未說完,頊然拎著燭台的手就提前有了動作。
因為再不動那東西就快蹭到他腳邊了!
他抬起幾乎有他半人高的燭台在空中掄了一圈,猛地往那東西身上砸去。
那玩意雖然樣子嚇人,但極為瘦小乾癟,行動緩慢不說,長得就一副完全打不過頊然的模樣。
但讓他們完全沒想到的是,剛剛還行動遲緩的東西,突然異常靈活!
它歪著身子扭過了那一下,燭台擦著它的背打到地上,蹭掉了一些黑渣。
接著,那玩意突然淩空而起,朝著頊然的臉飛撲過去,原本蜷縮著的驅乾也倏地伸展開來,一瞬間就到了頊然眼前。
陸子堯心中一驚,以為頊然會被這突如其來的一下撲倒。因為這東西一開始的行動給了他們一種“它很廢物”的錯覺,所以這一撲是他們完全沒有料到的變故。
然而陸子堯更沒想到的是,頊然反應也非常快。
他矮身躲了一下,黑色殘影堪堪擦過他還揚在空中的發絲。那坨黑乎乎的東西撲了個空,向頊然身後跌去。
可是就在快要撞到後麵的牆上時,它的動作居然又憑空慢了下來,然後平穩地停在了牆根。
視覺沒有跟上的一瞬間,黑色的東西就融進了月光照射不到的黑暗的環境裡。
房間一下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用此刻還能派上用場的聽覺警示著周身的環境,生怕對方又來個措手不及。
然而那東西卻好像有智慧一般,他隻是藏在房間裡某個陰暗的角落,卻不發出任何一點聲音,仿佛在等待一個絕佳的時機。
陸子堯已經看出了個大概,這東西威脅性不算大,絕對在頊然可以獨自解決的範圍內。
但要是突然從自己這頭冒出來那就不好說了。
陸子堯沒有頊然的反應速度和力道,剛剛換做是他,現在估計已經被那東西撲倒在地一頓毒打了。
想到這兒,他一邊縮向床頭,一邊更加警覺起來。
就這麼僵持了一分多鐘後,極為輕細的“沙沙”聲飛快掠過床尾那塊不大的空間,可是那聲音消失的太快,根本來不及判斷它具體的位置。
陸子堯視線茫然地在床尾左右橫跳,大腦卻飛速運轉著,同時不動聲色攥過了床頭用來當枕巾的一塊白布。
白布悄無聲息地被他揉成一顆有重量的布球,他繃著神經和手臂的肌肉,準備賭一把自己的準頭。
在“沙沙”的聲音又一次響起時,陸子堯迅速將手上的白布朝著聲音的方向拋了出去。
接著所有人都看到,一塊白色的布在黑暗裡突兀地淩空騰起,朝著頊然所在的地方撲了過去。
頊然動作極為迅猛。
白布蓋在黑影之上提供了視覺的便利。他側著身子躲過飛撲,反手抓過白布的對角,把瘦小的黑影兜在布裡,借著那股飛撲的力利落地把它甩到牆上,接著抄起燭台又是一掄,一套操作行雲流水,在兩秒之內一氣嗬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