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什麼補什麼(十二) 感染……(2 / 2)

傷口傳來癢意,他伸手摸索到鎖骨處剛想撓,卻在半路被另一隻手攔截了。

陸子堯掙紮著睜開眼睛,天光已經微亮了。他看到路嶼靠坐在自己床邊閉目養神的同時,一隻手正捏著自己剛剛準備撓癢的手腕。

“彆撓,小心感染了。”路嶼閉著眼說著,把陸子堯的手又塞回被子裡。

陸子堯睡了一覺之後感覺腦袋稍微清醒了點,但是被咬的傷口卻從一開始的疼轉變成了又癢又疼。不應該啊,這傷口又還沒結疤,怎麼會癢?

“幾點了?”陸子堯輕咳兩聲,問道。

路嶼搖了搖頭,表示不知道。但是從天色看去,肯定也是第二天清晨了。

陸子堯拽了拽被子:“你去睡會兒吧,我沒事。”

路嶼眼都沒睜,懶懶答道:“睡著呢。”

“……”

陸子堯沒精力爭論,轉而低頭看了眼脖子上的傷口。

傷口正好在他看不太著的地方,他努力低著頭,也隻能看到一點傷口的邊緣。

但隻這一眼下去,陸子堯就被驚出了一身冷汗。

原本被咬掉了半塊肉的破口血已經止住,不妙的是傷口周圍不知什麼時候,已經起了一圈泛紅的疹。

這樣的症狀他見過,和昨晚在江雲山身上看到的那種瘡口一樣。

完蛋了。

這是被傳染了。

“……路嶼。”

陸子堯壓低聲音喊了一句。

對方抬了抬眼皮,垂著眼看了陸子堯一眼。

“你還是離我遠點吧。”陸子堯接著說,語氣有點打顫。

路嶼沒聽出那點顫抖,不大高興道:“怎麼,擠著你了?”

“不是,隻是我好像……被江雲山傳染了。”陸子堯一邊說,一邊拉開自己的被子,把那塊帶著咬痕的皮膚露了出來。

“……”

路嶼隻看了一眼就認出了這塊和江雲山身上同款的瘡疤,眉頭頓時皺了起來。

“要不你和頊然到彆的房間去睡吧。”陸子堯自暴自棄地說,他得病也就算了,但他還不想傳染給路嶼和頊然。

不知道自己這樣還有沒有得救。

如果能抓緊出副本還好說,不然讓他吃人是不可能的。如果不吃人就會得病而亡的話,那他八成是死定了。

不過如果自己沒法當這幅身體的主人格,起碼也要交給靠譜點的路嶼或者頊然。他腦補了一番衛遠當主人格的樣子,心裡把頭搖成撥浪鼓。

路嶼蹙著眉頭,表情不大好看。他眼神釘在了那塊瘡疤上,捏著下巴思忖了片刻。

陸子堯見對方遲遲不答話,正欲再說點什麼勸勸路嶼,路嶼就突然開了口。

“如果近距離接觸就能感染的話,我們早逃不掉了。”

他的手指輕輕擦過了陸子堯的鎖骨,給陸子堯把被子拉好:“傳染方式估計是唾液之類更密切的接觸,我們在這沒事。”

“那萬一……”陸子堯還想說什麼,路嶼就出聲打斷了他。

“沒有萬一。”他站起身,重新給陸子堯腦門上的毛巾換了遍水:“你休息,剩下的彆操心。”

對方話說的篤定,語氣不容置喙。

陸子堯眼神上瞟,黑暗中隔著路嶼換毛巾的手看了一眼他的臉。那張臉眉目清秀,每一寸棱角的轉折都恰到好處。

他其實甚少打量路嶼的臉,交談間的對視重點也不在於觀察對方的長相上。

印象中的路嶼,眼神裡永遠都帶著點兒拒人千裡的淩冽,而此刻他低垂著薄薄的眼皮,長睫又稍稍遮住了眼中的寒意。

陸子堯沒在路嶼臉上看到他預想中的為難,對方依舊是那麼淡然的模樣,仿佛對一切事都胸有成竹。

陸子堯也就安下心來。路嶼是個靠譜的成年人,既然他說沒有萬一,那自己也就不用進行那些不必要的猜想。

他索性把自己重新縮回被子裡,老老實實休息,調養好身體不要成為拖累,才是眼下最重要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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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長從江雲山空空如也的小屋裡走出來,木門在他的背後合上,發出“哢噠”的一聲響。

他抬頭望了一眼不遠處那座宅子,眼角含著往常沒有的陰鷙。

四年前,他就是站在這裡,眼看著麵前那所在村子裡足夠稱得上氣派的老宅,湮沒在大火之中的。

本以為一切的困擾都會隨著那場大火付之一炬,沒想到接下來他們發現,身為感染者的自己和村民,不知是遭了什麼詛咒——離開村子超過12個時辰,就會變得滿身瘡痍。

詛咒無儘無止,因果未知。

吃人成為本能,像是隨著瘟疫刻入了基因,也成了無法超脫的枷鎖。

而且吃人肉在隱陵村之外的地方,似乎對他們的病症完全失去了效果。

這片深山鮮有人來,偶爾運氣好碰到一兩個迷途的過客,也不足以填飽全村的肚子。

好在他們自從被感染之後就不像往常那樣需要一直進食,一年幾乎隻用吃一次新鮮人肉來維持精力就足夠了。

第一年的□□來源很明顯,是那些倒黴的、沒有被感染的同袍們。

不過常年風吹日曬的鄉野農夫吃起來味道的確不怎麼樣,乾巴巴的,帶著並不適口的鹹酸。

不過他們沒得挑。

村長走在回家的石子路上,回憶起了四年前他和江雲山還有其他感染者,被像圈豬一樣圈在老宅的柴房裡等死時的場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