頊然動作很快,幾乎帶著殘影從房間裡撲出來把衛遠釘在了走廊牆壁上。
還沒等衛遠反應過來,頊然就帶著不耐煩的戾氣惡狠狠開口:“去柴房隔離?你也配開口說這句話。你很怕死是吧,不如我現在就把病傳給你。”
他看向衛遠的神情仿佛看著一隻黏住人嗡嗡亂叫的蚊子,明明對你造成不了多大傷害,你也不想費太大勁拍死他,但他卻總是能突然煩你一下。
“你你你你——你彆亂來!!”衛遠尖利地喊到,同時努力把頭往一邊扭去。
頊然看他這幅樣子,一種厭惡又諷刺的笑就在臉上鋪開,他掐著衛遠的脖子貼靠過去,把一連串的呼救扼在對方喉口。
其他人見到這一幕都不自覺朝後退去,像是生怕一會兒打起來血會濺到他們頭上。
頊然現在滿身煞氣,衛遠的人緣本來也沒多好,所以大夥也都沒有想豁出去救他的意思。
還是路嶼過來拍了拍頊然的肩,示意他彆嚇唬人。
頊然抬著下巴朝被嚇破了膽的衛遠“嘁”了一聲,鬆手把人放開。
衛遠閃躲著跌到張尋身後,拿張尋當人肉擋箭牌:“你們聽到了吧!!他自己說的!要把病傳染給我,你們還愣著乾嘛,趕緊把他們關進去啊!!”
林笙把衛遠貪生怕死的模樣看在眼裡,心裡騰起一股煩躁之情。
她打斷了衛遠的喊叫,有些忍無可忍地開口勸道:“行了你。去柴房也沒必要,真要傳染我們站在這說這會兒話的功夫就已經傳染了。陸子堯能被感染上大概也是發生了彆的事。”
張尋縮了縮身子,跟著衛遠一塊兒往後退,邊退邊反駁道:“你怎麼能保證?我可不敢冒這個風險,我們還是先離他們遠一點,一切等查清楚了再說也不遲。”
“查清楚?就憑你們幾個廢物,有能查清楚的事嗎?”頊然譏嘲道。
“行了。”路嶼有些不耐煩的打斷了眾人又一次即將在房門□□發的爭吵。
他心裡藏著事兒,眼下沒空跟衛遠他們爭論,也懶得廢話,暫且答應了下來:“關起來可以,就在這裡。”
事兒主終於發了話。躲在最後的衛遠沉默片刻,心裡忌憚著頊然和路嶼,才勉強同意道:“既然林笙也替你們說話了,那好吧。不過我們要輪班在這看著他們,這門外麵又上不了鎖,免得他們又亂跑害人。”
頊然覺得好笑:“省了吧,我們想亂跑,你們七個守在這也攔不住。”
衛遠臉色一白,想了想好像也是這麼個道理:“那希望你們能夠自覺一點,不要給其他人添麻煩。”
頊然冷笑了兩聲,讓讓身子給路嶼進門,然後回屋,把房門拍到眾人臉上。
屋內。
陸子堯還在沉沉睡著,時不時發出幾聲含糊不清的夢囈。
“怎麼樣了?”路嶼問。他離開後,就由頊然一直照看陸子堯。
頊然搖了搖頭:“燒是沒之前燒了,但是皮膚上的瘡口又多了幾處。”
說完他從被子裡掏出陸子堯的手臂,原本光潔的小臂上,也多出了一圈紅疹。
“怎麼辦,你有頭緒了嗎?”頊然問。
路嶼簡單看了兩眼後,把那條手臂重新塞回被子裡。被折騰了一趟的陸子堯隻是轉了個身,沒醒。
“我有個想法。”路嶼沉著臉說:“但是有點冒險。”
陸子堯在夢裡熬過了一場劫難——他被五花大綁在悶熱的地窖中,身上爬著數不清的小蟲,小蟲啃噬著他的皮膚,引出陣陣抓心撓肝般的癢意。
他沒在這場酷刑般的噩夢裡堅持多久就清醒過來,卻發現那股難忍的癢意並不隻存在於夢裡。
一覺之後他感覺自己好像沒之前燒的那麼厲害了,但是皮膚上癢的地方卻實實在在又多出幾塊來。
他下意識抬手又想撓,手腕再一次被人握住。
“彆撓。”路嶼淡淡說。
陸子堯掙紮了兩下坐起身,啞著嗓子罵道:“媽的,這什麼破病,癢死了。”
路嶼:“抓破了會感染。”
路嶼之前就有揣測,之所以當年的村民們皮膚上的潰爛會愈來愈嚴重,大概也和他們不懂醫學常識有關。
身上一癢就用力去撓,撓破的皮膚發炎感染又得不到妥善處理。反複之下,外表看上去才會像江雲山和村誌裡形容的那樣駭人。
陸子堯沒說話,悻悻收回了手,在將手臂放回被中的路上,不由自主將瘡口往被子上用力蹭了蹭,難以忍受的噬癢稍微得到緩解。
路嶼把這個小動作看在眼裡,覺得好笑。
他突發奇想地偏了偏脖子,扯著衣領露出骨骼分明的鎖骨說道:“要不你也咬我一下,我跟你一起癢?”
“?”陸子堯露出一個疑惑的表情。
他朝對方望去,隻見路嶼一副待宰羔羊的模樣,眼神平靜地將頭往一邊偏去,不像是開玩笑。
陸子堯的眉頭擰成一個不解的姿態,努力讓自己的眼神不要像是在看弱智。
路嶼看著被捉弄的陸子堯的臉,莫名覺得心情大好,於是又補了一句:“我們有難同當。”
陸子堯猜自己現在的表情一定很精彩,但是嘴上還是努力平靜地說:“……倒也不用。”又不是結拜兄弟,搞這套乾嘛。
看著對方這種突如其來有點反常的舉動,陸子堯開始懷疑路嶼瘋了,或者是被村裡的人調包了。
路嶼收起難得的玩心,將腦袋歸回原位。
修長的手指整理了一下被扯亂的衣領,臉上的表情又恢複了一如既往的平淡:“有難同當是逗你的。”
陸子堯收回戒備的眼神。
“不過讓你咬我是真的。”路嶼接著道。
“?”陸子堯又戒備回去。
路嶼把陸子堯川劇變臉般的模樣看在眼裡,坐在一旁還包在幾床被子裡頭發亂糟糟的少年默默繃住身子警惕著,像隻毛茸茸的炸毛的貓。
他忍住突然迸發在腦子裡那股想rua那頭毛的奇怪想法,臉上正色道:“剛剛我和頊然討論了一下,想到了一種可能性。”
陸子堯心說您老說話能不能不要大喘氣!嘴上卻激動起來:“是什麼?”
路嶼和站在一旁默默看好戲的頊然對視了一眼,緩緩道:“如果我們都變成了感染者,你覺得會發生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