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漲的氣氛凝滯下來,原本歡天喜地的村民們沒了動靜。
前排的幾個人在看到頊然手上那些他們再熟悉不過的紅斑後,臉上青一陣白一陣,後排看不清形勢的村民則是踮著腳夠著腦袋朝前張望。
台上台下陷入了一種古怪的僵持,村民們沒動,應該是沒料到會發生這種情況,一下不知道該怎麼辦好了。
而路嶼和頊然分彆手持著武器也沒動,隻是稍微舒展了一下身子,在為即將可能到來的惡戰做準備。
一聲呼喊劃破安靜的空氣,從村民們身後傳來:“村長!”
眾人尋著聲音回過頭望去,不遠處的村路上,一高一矮兩個人影朝著廣場走來,其中高的那個是張熟麵孔——江雲山。
“他們已經知道了!彆廢話,趕緊吃了他們!!”攙著江雲山的小個子高喊到。
“哦?終於來了。”頊然好像小聲在旁邊嘀咕了一句。
不過陸子堯來不及去反應這句話什麼意思,甚至他也沒聽清楚頊然在說什麼。
因為那邊的人吼完後,台下村民們的視線就齊刷刷的轉了回來。
被幾十雙塞滿怨懟的眼睛同時瞪住,怎麼想也不會是舒坦的事。
為首的村長怔了片刻,臉上的表情在疑惑和震驚中來回轉換,然後突變成了極度的憤怒,他高聲罵道:“為什麼……你們,你們究竟乾了什麼!!”
村長的反應證明了一切——他們的猜測是準確的,感染者之間互吃,果然起不到任何作用。
原本茫然不知所以的村民顯然也意識到了什麼,忿恨的情緒劍拔弩張。
“殺了他們——殺了他們!!”村長怒不可遏地吼著。
沒等他說完,激動的村民們就已經朝木台子湧過來,喪屍圍城一般。
離得最近的村民張牙舞爪地往台上爬來,伸手就要去抓陸子堯的褲腿,陸子堯慌亂地用力踹了一腳,忙往後退去。
他飛快的環顧了一圈木台,在幾十號人的包圍之下,木台被圍的水泄不通,沒有任何一個可以突破的口子。
他們被困死在這裡了。
“等下。”惡戰一觸即發,可是這時候,路嶼卻開了口。
他的聲音十分冷靜,音量不大,但是響起的那一刻卻好像在廣場上按了暫停鍵,蠢蠢欲動的村民們居然在這個時候真的緩下了動作。
路嶼立刻道:“你不是想知道為什麼會變成這樣麼?”
他看了眼村長,對方的表情從怨憎的猙獰慢慢帶上了點疑惑。
他顯然很想弄清為什麼會發生這樣的事,為什麼煮熟的鴨子還能飛了,如果有什麼他們還不了解的異況,身為村長他有必要弄個明白。
“你可以問問他。”路嶼譏諷地笑了笑,伸出手朝已經趕到前排的江雲山指了指。
江雲山一愣,失去血色的臉抖了抖:“什……什麼意思?”
陸子堯很快會意,他扯了扯自己的領口,把那塊帶著咬痕的瘡癍露出來:“喏,他傳染給我的!”
畫外音是,要算賬找他!
江雲山順著這個動作望去,在看到陸子堯脖子上的紅斑後驚地睜圓了眼。很顯然,江雲山也根本沒有意識到他之前所做的那種行為會導致這樣的情況發生。
謀劃了一年的“新生日“功虧一簣,就這樣毀在了他一時的貪念之下。
廣場上的氣氛變了。
失去食物的怨懟從原本的“食物”轉移到了江雲山身上。
村民們之間的感情顯然很淡薄,或者說變為這種吃人為生的怪物太久了,所以這些屬於人性的感情也早就已經被剝離了。
江雲山被圍困在人群之中,負了傷的他顯然拿眼前人多勢眾的其他村民沒了辦法。
陸子堯還把注意力放在台下,耳邊就傳來路嶼壓低聲音說的一個“跑”字。
像是聲控一般,在這個聲音響起的下一秒,陸子堯就已經有了動作。
他的身體比大腦優先做出反應,村民們因為圍住江雲山而打開了一個不大的缺口,他瞄準這個缺口,用生平最快的速度躥了過去。
本來以為村民們反應不過來,不過陸子堯顯然還是高估了自己的身體素質和跑步水平。
在趁對麵不注意的空檔即將突破包圍圈之時,一隻手倏地伸過來拽住了他的後領。
衣領被猛地一拽,陸子堯差點被絆摔倒。
他捂著脖子被迫停下來,正準備回頭解決這個麻煩,一道凜冽的風就從耳邊呼嘯而過。
木色的燭台快準狠地劈到拽住陸子堯那個村民的腦袋上,那人當頭挨了一棒,人立刻就往後栽去。
剩下的村民被這陣動靜吸引了注意,紛紛回過頭來。
廣場上安靜了兩秒鐘,沒有人動,也沒有人說話。
兩秒之後,頊然帶著譏諷的聲音響起:“等死嗎?還不快跑。”
其他人這才反應過來,一個個猛地朝來時的山路狂奔而去。
頊然手上動作沒停,陸子堯餘光看了一會兒,覺得他打架的樣子不像是普通高中生掐架那種架勢,反倒有點受過訓練的影子在裡麵。
陸子堯其實完全記不起頊然的身份,隻能憑他的外表和頊然自己所說留下了他是個“普通高中生”的印象,如今看來,他似乎對對方的身份有些先入為主了?
廣場上陷入了極度的混亂,村民們很快因剛剛的騷動把注意力重新轉移到他們身上。
原本以為村民們會優先找江雲山這個罪魁禍首算賬,這也是為什麼路嶼剛剛遲遲不行動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