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老板的信和鑰匙後,幾人就根據剛剛古怪經理的吩咐,首先找到了屬於他們的員工寢室。
他們穿越長長的走廊走到儘頭,那裡左右各有一扇門。
李子恒上前推了推,發現門上了鎖。
“鑰匙,鑰匙在誰那?”他回頭朝其他人說著。
林笙從她的風衣口袋裡掏出了管家留下的那兩串鑰匙,叮叮當當的,掛了一整串。
她把鑰匙遞給李子恒:“這得一把一把試吧。”
李子恒接過鑰匙,拎起來在眼前晃了晃,眉頭皺得能夾死蒼蠅:“這得試到什麼時候去??”
陸子堯從他手裡拿過鑰匙打量了一下,兩串長得差不多的黃銅鑰匙的掛圈上,刻著一排小小的字。
一串上寫著“新樓”,一串寫著“舊樓”。
“我們這算新樓還是舊樓?”他抬起頭,習慣性朝路嶼望去,眼裡帶著詢問。
路嶼也朝他看了一眼,淺栗色的瞳孔裡印出牆壁上的燭燈。
他簡潔明了地說:“新樓。”
陸子堯“哦”了一聲,他沒去思考路嶼是怎麼知道的,似乎在潛意識裡,他早就已經習慣了路嶼的這種分析能力。
把屬於新樓的那串鑰匙遞給李子恒,陸子堯說道:“你仔細瞅瞅,每個鑰匙上都刻了字,應該就是房間的名字。”
李子恒接了過來,借著忽明忽滅的燭光打量著。
“哦哦!確實有——辦公室——道具室——啊,員工寢室,找到了!”他從那串叮當作響的鑰匙串中拎出其中兩把,試的第一把就將這邊的門捅開了。
然後他把另一把遞給林笙,讓幾個女生去開另一邊的門。
不同於剛剛的小小房間,這間“寢室”倒是出乎意料得大。
長廊型的房間裡又簡單的隔出幾個單間,每個單間用一堵牆隔開,沒有門,裡頭簡單擺著一個鐵質的上下床、一套桌椅、擱著臉盆和毛巾的置物架,和一個木質的立櫃。
熬過破敗的學生寢室和偏僻山村的廢棄古宅後,再看到這種標準的住宿環境,大夥都不約而同地鬆了口氣。
副本裡會發生什麼先不提,但是住得好點起碼他們能休息得好些。
頊然朝著最裡的隔間走去,他朝身後擺了擺手:“我自己睡,你倆睡一塊兒吧,不用管我。”
陸子堯朝路嶼望了一眼,不知為什麼,每次重新進副本的時候他都覺得和路嶼的關係有些陌生。
路嶼冷淡估計是性格使然,而陸子堯卻好像總是下意識在擔心什麼,這種擔心來自於記憶最深處,他觸及不到的地方。
路嶼似乎沒注意到他的目光,跟在頊然身後也朝裡走了去。
比起華麗的公共區域來說,這間屋子的裝潢就簡單許多了,除了基本的陳設,幾乎沒有多餘的裝飾品。
深綠底色的印花牆紙貼在牆壁下半區,上麵則是刷白的牆,胡桃木的地板上鋪著焦褐色的長絨地毯。
整個空間都是暗調,看起來有些壓抑。
每個隔間的桌上都擺著兩支三頭燭台,燭台下的銀質鐵盤裡盛滿了蠟油,一看就知道年頭有多久遠。
路嶼打開了屬於他和陸子堯那個隔間的衣櫃,發現裡麵掛著兩套熨燙服帖的襯衣和西裝,以及兩雙擦得鋥亮的係帶皮鞋。
陸子堯從裡麵把西裝拿出來抖了抖:“還挺講究……”
路嶼從陸子堯手裡接過其中一套,麵無表情地打量著,漂亮的手指劃過西服麵料,而後捏在手裡撚了撚,似乎在評判這套衣服配不配的上他。
“料子不錯。”他說。
陸子堯莫名鬆了口氣,他剛剛在擔心這位挑剔的先生會不會嫌棄衣服質量不好而選擇不穿。
“你要換衣服麼?我要不要回避一下?”陸子堯說。
路嶼淡淡地答:“不用,副本裡沒那麼講究。”
陸子堯心說你還不講究,副本裡不照樣是手帕不離身麼。
說完路嶼就把衣服從衣架上拆下來,接著開始脫自己的外套。
他手指輕輕勾住外套的拉鏈向下扯去,露出裡麵黑色的短袖。
不知為什麼,陸子堯看到這場麵有些臉熱,他摸了摸耳尖,那裡有點發燙。
他還是選擇了轉過身回避,同時自己也開始準備換衣服。
的確如路嶼所說,西服的料子很考究。大概是這個年代的歌劇院哪怕瀕臨破產也得保持品味,就像落魄的貴族也要依舊體麵一般。
衣服意外的合身,在西服肩線嚴絲合縫地停頓在肩關節外側時,陸子堯不禁想起了自己那間總是鬆鬆垮垮的條紋病號服。
他抬起手臂活動了一下,衣袖隨著這個動作露出一小節手腕。
陸子堯滿意地打量全身,心想他終於不用再像往常那樣,需要把袖子往上卷兩道了。
衣服換好後他轉回過身。
淡淡的苦艾味在小小的隔間內蔓延。
路嶼側著身子,正在擺弄西裝配套的黑色領結。
他抬起下巴,把裡麵白色襯衫的扣子扣到最上一顆,然後拽了拽襯衫的領子,最後將那個難搞的領結係了上去,骨節分明的手指在領口翻舞。
昏暗的燭光將他的影子在牆上拖出長長一道,火光之下,他站在窄小的隔間內,卻看上去熠熠生輝。
他實在是很適合穿西服,冷淡的氣質被挺拔的衣料削出幾分銳利,筆挺合身的西裝襯得他身材更加修長,像是被最匠心獨運的大師精雕細琢過的雕塑,帶著矜貴的浪漫。
這樣的路嶼,他似乎在哪見過。
是哪呢?幻覺吧,怎麼可能見過。
陸子堯又走神了,直到路嶼的眼神朝他掃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