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劇魅影(三) 靈魂空空(1 / 2)

他們在走廊裡重新彙合,女生們換上了黑底白領的長裙,頭發也用黑色的絲帶纏起,顯出幾分乾練。

三個女生雖然穿著同樣的衣服,卻是截然不同的風格。

戚彤像個精美的洋娃娃,她以往就最愛穿裙子,歐式的長裙在她身上毫無違和感。

柳穎也很快習慣了這件有些束縛的衣服,隻是她好像對自己的發型有些不滿,手不住的去扯腦後被絲帶裹緊的頭發。

而林笙卻很不喜歡這樣累贅又拘束的裙子,她有些不耐煩的踢了踢過長的裙擺,又扯了扯勒緊的束胸,嘟囔著不滿舊時代對女性的枷鎖。

“鐺——鐺——”沉厚的鐘聲從劇院樓頂的鐘樓裡來,像是隔了一個世紀般悠遠。

陸子堯在心裡數了數,鐘敲了3下,也就是說,現在的時間正好是下午三點。

鐘聲停止後,布蘭森扯著那副公鴨般的嗓子開口:“沒時間耽擱了。劇團晚上——對,晚上七點就要到了,我們的晚宴還沒開始準備!”

他的視線在換好衣服的人們中梭巡著,最後將目光鎖在仍把西服搭在肩頭的頊然身上。古怪的經理閉起一隻眼,眉毛擰作一團:“你——”

他伸出枯槁的手點了點頊然,眼神上上下下把人打量了一番,估計是想罵點什麼,卻又找不到合適的理由。

憋了半天,他從口裡擠出一句小聲的:“不體麵——”

隨後他又抬高了音調:“你就負責打理花園吧!”

頊然挑了挑眉,沒說什麼。

經理又給剩下的每個人都分配了任務,有的去廚房準備晚飯,有的去打掃宴會廳,有的去給即將到來的演出團收拾臥室。

陸子堯和路嶼大概是因為最“體麵”,所以很幸運的被分到了看起來最為輕鬆的迎賓工作。

經理帶著他們熟悉了一下迎賓的環節——站在門口接人、帶客人們到宴會廳、然後站在宴會廳待命、晚宴結束後將客人們送回房間。

熟悉完流程後經理就走了,也不知去乾嘛,走的時候嘴裡自言自語的嘀咕著什麼,陸子堯沒聽清。

於是在到7點的這段時間裡,陸子堯他們有著充足的時間調查線索。

具體調查什麼線索?陸子堯卻沒有頭緒。

不知為什麼,他的腦子裡似乎有幾百號人在拉扯他的思緒。

明明員工手冊已經指明了線索,舊樓的化妝室就是他們這次需要調查的關鍵點,可是陸子堯就是莫名地不想去。

一種不具名的恐懼,似乎在那張羊皮卷上順著洇開的墨水和飛舞的筆端四散了開來。

他和路嶼在劇院裡漫無目的地轉了轉。

在一樓右手邊的長廊上,他們碰到了另一個歌劇院老員工——那是一個穿著跟林笙他們一樣衣服的女人,推著擺滿蠟燭的小車停在一盞壁燈前。

她的個子有些矮,所以去拿壁燈上即將燃儘的蠟燭時需要很努力地踮起腳。

陸子堯看她費力,上前準備幫忙:“我來吧。”

女人沒有回應。

陸子堯朝著她望去,女人的皮膚跟布蘭森一樣慘白,雙眼有些無神,似乎完全沒聽到有人在跟她說話。

陸子堯覺得有些古怪,他沉著臉又試探性地問了一句:“我來幫你吧?”

女人這才有了點反應。

她有些機械又遲鈍地轉過身,似乎不明白陸子堯在說什麼。

她愣愣地站在那裡,腳還維持著踮起的狀態,歪著腦袋,樣子詭異得像被一根無形的繩子吊在那裡似的。

陸子堯吞了吞口水,被女人無神的眼睛盯得有些發怵。

路嶼走過來,從女人推著的小車裡拿了根蠟燭,抬起手對著她手裡那根已經點燃的蠟燭借了火。

一滴蠟油順著白色的蠟燭滴在女人枯槁的手上,路嶼冷冷地朝她看了一眼。

蠟油明明滾燙,而他卻沒從她眼裡看出一絲表情波動。

就像一具失了靈魂的空殼。

路嶼無言地替女人換完了蠟燭後,拉上陸子堯離開了。

陸子堯回頭望了一眼,那人歪著腦袋朝剛剛被路嶼換上的壁燈看去。

看了一陣後,又機械的轉過身把手裡的蠟燭吹滅放進車裡,推著小車往走廊另一邊而去。

“這劇院裡的老員工怎麼都怪怪的?她也是,經理也是,還有門口那個一動不動的門童,我剛看了他一眼,他居然還維持著那個姿勢站在那兒。”

陸子堯滿是不解,心說這劇院招人的條件是精神正常的不要是麼?

怪不得要倒閉了。

路嶼卻在走廊上走得飛快,他拽著陸子堯朝女人行徑路線的反方向離去,表情在燭光下晦暗不明。

“他們已經不是人了。”路嶼一邊快步走著一邊說道。

陸子堯一愣。

雖然在經曆了各種人不人鬼不鬼的npc之後,他已經不太會對這種設定感到稀奇了,可是在路嶼壓低聲音說出這個結論時,陸子堯還是不自覺有些瘮得慌。

他想起女人那雙空洞的,渾黑無神的眼睛。

“你……你怎麼看出來的?”陸子堯吞了吞口水,腳上的步子也加快了些。

路嶼又走了一陣,在離開了那條走道後才停下腳步。

“他們的影子和我們不一樣。”他回頭看向陸子堯:“那個女人,他的影子比我們的要淺很多,還有剛剛的經理也是。”

影子是在昏暗的光線下非常容易被忽視的細節。

陸子堯剛剛並沒有注意他們影子之間的不同,他的注意力全被女人古怪的表現吸引了。

怪不得剛剛路嶼要特意拿蠟燭貼近那個女人手裡的那支蠟燭借火,他大概是想從差不多的角度和距離觀察女人影子和他自己影子的差彆。

原本還抱有僥幸心理覺得副本這次大發善心,沒想到卻是被鬼包圍了。

陸子堯忍不住打了個寒顫,開始估算這劇場裡有多少員工。

大概數了數他就放棄了。

因為數清有多少員工已經不重要了,反正肯定比他們人數多。

同時,陸子堯開始意識到了一個可能性——

不論是老板的信裡還是員工規則裡都沒有提到劇院的老員工們不是人這回事,這似乎有些不大符合這次副本直白了當的特性。

可是陸子堯再仔細想下去就發現了不對。

其實早就已經提到過了。

就在老板的信裡,白紙黑字地寫著的。

“所以……其實這些人,都是因為違反了規定被留下來打工的?”陸子堯吞了吞口水。

他腦子裡浮現出這些怪異員工行屍走肉般的樣子,在想到底是直接死掉可怕,還是被這樣永遠留在副本裡更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