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劇魅影(三) 靈魂空空(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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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尋和柳穎被分配去打掃宴會廳。

宴會廳十分氣派,雕花鏤金的羅馬柱分布四角,數不清的畫被嵌在銅色的畫框中掛了滿牆。大廳的最裡邊擺著一張巨大的能容納十幾人人進餐的長桌,其他地方則有四張擺著十人座位的圓桌。

桌上的餐具繁複又華麗,張尋隨手拿起一個銀質的高腳杯:“真漂亮的杯子,我從沒見過長這樣的杯子。”

柳穎有些不屑地瞥了一眼:“美劇英劇裡不都是這樣的麼。”

張尋疑惑抬頭:“什麼美?那是什麼?”

柳穎有些驚訝:“美劇和英劇呀,國外的電視劇,你沒看過?”

張尋皺了皺眉:“什麼國外,聽都沒聽說過。”

柳穎撇了撇嘴,不知如何作答。她大概是沒想到張尋沒見識到這個地步,連國外都不知道什麼意思。

可如果陸子堯在的話就會明白了,張尋並不是柳穎以為的那樣沒見識。

而是張尋這個人格的設定,就僅僅隻到他身邊的所見所聞為止。

在張尋眼裡,世界隻有一個省那麼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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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鐺——鐺——”鐘聲又一次在走廊回蕩,五點了。

陸子堯還在剛剛的發現中沒回過神,而路嶼也靜靜站在走廊裡,不知思忖著什麼。

聽到鐘聲後,路嶼突然想起什麼似地說道:“走,去樓上看看。”

他們一邊巡視著,路嶼一邊讓陸子堯注意走廊上有沒有鏡子。

夜間的巡視時間在零點以後,如果走廊裡放著鏡子,他們不知情的情況下就一定會照到,這樣就會違反員工規定——路嶼這麼說道。

陸子堯聽完冷汗直冒,幸虧是他們倆被分到了迎賓的閒差還有空能來檢查檢查劇院,換彆人未必能想到這層。

看似白紙黑字條條框框羅列出來的規定,卻暗藏著細小又險惡的陷阱。

似乎和林笙說的一樣,愛白嫖打工人的老板,心眼子一定不會少。

他們把新樓所有的走廊都搜了一遍,然後去了舊樓。

新樓和舊樓之間有一個不大的中庭,正中被一方已經枯竭的石雕噴泉占滿地皮,兩邊則是供人行走的廊道。

他們穿過中庭的走道,來到了舊劇場。

舊劇場雖然沒有新樓高大,但也不失氣派。

和後者的華麗輝煌不同,舊樓更多的是一種古典主義的美。

陸子堯打量了一下,覺得這個建築的樣式有些眼熟。

他退後兩步仰頭往房子的頂部望去,爬滿藤蔓的三角的尖頂上,立著一個黑色的十字架。

看來舊劇場的前身是一個教堂。

舊樓的大門虛掩著,沒有上鎖。

他們走了進去,五彩的光斑駁照在前廳,陸子堯抬頭望了一眼,就看見前廳的穹頂上不是天花板,而是拚成天使圖案的彩色玻璃窗。

正對大門的是一扇高大的雙葉門,裡麵是老舊的劇場。

穿過劇場後他們來到了通向地下室的樓梯前。朝下望去,地下室火光幽微,他們從這兒隻能看到古老的石磚路,卻莫名覺得怪異。

“下去看看?”陸子堯試探地問,他並不是很想下去,這個地下一層給他一種很不好的感覺。

可是路嶼點了點頭。

地下一層不大,潮濕而昏暗,空氣中彌漫著難聞的氣味。

石板路的坑窪處,由於長時間沒有人來打掃已經有了積水。

因為之前特地記住了舊化妝室所在的位置,陸子堯他們沒走彎路。

“看起來沒什麼特彆的。”舊化妝室的門外觀很樸素,厚重的深棕色木質門板的四角已經爬上了黴斑。

和其他房間最大的區彆,就是這扇門的把手上掛了足足三把鎖。

陸子堯上前拽了拽那些鎖,牢固而結實。

他們沒帶舊樓的鑰匙,眼下也拿這扇門沒有辦法。

不過其實陸子堯此刻很慶幸他們沒拿鑰匙,他的直覺像一個焦躁的小孩兒,從站在門前的那一刻開始就不停在他腦子裡嘮叨——不要打開這扇門。

“這裡麵是有什麼怪物?要這麼鎖著。”

路嶼搖了搖頭:“不知道,但我不喜歡這裡。”他說著,一邊從西服口袋掏出月白色的手帕擦手。

陸子堯聞言縮了縮脖子。

他很少見路嶼這樣直敘胸臆,內心的不安就更深一層。

路嶼是個心思很重的人。當然,在這裡這組詞並不是貶義,而是指代著路嶼會習慣性把自己的想法和情緒收藏在心底,他不善於、也不喜歡和其他人分享。

陸子堯不知道這種慣性是因為性格還是經曆,但此刻能讓路嶼直接表達反感,那就說明這裡的氣息一定相當反常。

上一個副本,路嶼並沒有對老宅裡的鬼感到不安,這次的態度卻大相徑庭。

陸子堯知道這肯定不是因為路嶼的膽子突然變小了。

這是生物的本能在若有似無朝路嶼傳遞著信息——一牆之隔的地方,在那裡蟄伏已久的東西,是路嶼內心劃定的安全區範圍外的怪物。

他攏了攏外套,不知何時開始,周身的溫度降低了。

“我們回去吧,算時間也差不多快到7點了。”陸子堯說。

早在他們進舊樓的時候,新劇院那邊就傳來了六聲鐘響。

但時間問題隻是陸子堯找的一個小小借口,真正想離開的原因,是來自於心底的不適。

逼仄的地下室裡散發著潮氣,不知是不是這種體感上的不適帶來了不安,總之,陸子堯在目光劃過木門上的點點黴斑後,覺得這些斑痕好像長進了自己心裡。

路嶼的眼神自始至終停留在化妝室門上,沉默片刻後,他的喉結無聲滑動了一下。

“好。”路嶼道。

他們轉身朝著一層走去,腳步聲漸漸遠離。

化妝室門兩旁的蠟燭晃動了一瞬,不知哪來的風掀起走廊上的塵埃。

在一牆之隔的地方,走廊幽微的火光悄悄順著門縫鑽進了無邊的黑暗。

老舊陰森的化妝室裡一片死寂,中間放著一張樣式古典的化妝桌,桌上是一麵嵌在雕花鏡框裡的化妝鏡。

而蒙著薄灰的鏡子中,模糊不清地印著一張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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