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鐘聲敲響七下，劇院的客人就從前院的濃霧外走了進來。

頊然在院子裡偷懶，他百無聊賴地靠坐在一顆枯萎的山茶樹下，望著虛空出現的來客朝劇院大門的方向而去。

來者大概三四十個，每個人都著裝考究、儀態端莊。

走在最前的是一個似乎腿腳不太好的男人。

男人很優雅，雖然並不年輕了，但也不掩其外貌的出挑。

他身後跟著的，是穿著深紅色長裙圍著貂絨披肩的女人。

陸子堯很少見到長相這樣精致的女人。雖然他見過的女性不多，但他也可以肯定，這位的容貌絕對是萬裡挑一。

“這應該是主角吧？”他偷偷對著路嶼說。

路嶼似乎對來者不大感興趣，他甚至沒朝那個方向看一眼，隻是平靜的站著。

聽到陸子堯的話後，他才吝嗇地給去一個波瀾不驚的眼神。

“或許吧。”他說。

“不愧是歌劇演員，我感覺比前幾年那個當紅的誰還——”

舌頭在嘴裡來了個急刹。

陸子堯突然噤了聲把後麵的話咽了回去。

因為他突然意識到，路嶼隻不過是他的副人格而已，未必能認識他曾經在電視上看到的那些明星。

他不想和路嶼挑起現實世界的話題，在怕路嶼起疑的同時，一種空落落的感覺籠了上來。

在副本的世界裡，他是特殊的那一個。可是在現實中，他也是特殊的那一個。

陸子堯就像一顆被種在橘子園裡的可笑的臍橙，跟誰都算同類，又和誰都是異株。

陸子堯偷偷朝路嶼的方向瞥了一眼，見對方沒什麼反應才鬆下一口氣。

路嶼似乎在神遊。

於是陸子堯伸手戳了戳對方提醒：“他們要進來了。”

演出團的人們朝著旋轉門走來，走在最前的男人和漂亮女人最先轉入，其他人等他們走完才魚貫走進大廳。

漂亮的女人朝陸子堯他們站著的方向投來鄙夷的眼神，那雙猶如清泓般的眼睛裡閃著高傲的光。

陸子堯上前一步：“各——各位晚上好，歡迎蒞臨黑天鵝歌劇院。”他機械地背著經理教給他倆的話術，話裡沒什麼感情，甚至還因為記不住台詞有些磕巴。

女人輕輕挑下身上的貂絨披肩甩給陸子堯，下巴高高抬起露出修長的脖頸：“帶路吧，我沒功夫在這傻站著聽你嘮叨。”

陸子堯的手在身側不露聲色地用力攥了攥。

幸虧接待者是好脾氣的陸子堯和不管閒事的路嶼。

陸子堯接過扔來的披肩心想，站這兒的要是頊然，他倆恐怕得打起來。

於是陸子堯老老實實給演出團帶路，他和路嶼按吩咐走流程，推開宴會廳的雙葉門，端端站在門口等待客人們入座。

剛剛走在最前的男人和漂亮女人習以為常地徑直走到長桌的主位上坐下，其他人大概是按照在劇團裡的等級各自分了座兒，空蕩冷清的歌劇院裡頓時熱鬨了起來。

站在角落的陸子堯偷偷把口袋裡，之前布蘭森給他們的寫著劇團重要人物名字的照片打開，給主桌那幾個人對了號。

漂亮的女孩叫傑西卡，是劇團女主。

腿腳不好的男人叫亞伯拉罕，是劇團的經理。

負責打掃宴會廳的張尋他們也負責了上菜環節。

精致可口的食物擺上桌後，大家就開始了舉止優雅的進食環節。

“大家彆拘束，今晚我們可以稍稍放肆一些，後麵還有好幾天的排練呢。”長桌一頭傳來男人低沉有力的聲音。陸子堯朝聲音方向望去，看到亞伯拉罕邊說，邊插起一塊牛排放到嘴邊。

一旁傑西卡哂笑了兩聲：“你呀，你就是經常放肆，才被查理搶走首席的位置呢。”

亞伯拉罕的臉色變了變：“傑西，彆哪壺不開提哪壺。”

聽到這個新出現的名字，陸子堯的目光就在長桌上梭巡了一下。

坐在傑西卡對麵的高大男人麵色驟然一冷，這人從剛剛開始一直沒怎麼說話，所以陸子堯並沒有太注意他的存在，隻是被傑西卡點名道姓後，他才終於有了點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