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嶼搖搖頭：“應該不是，硫酸接觸皮膚應該是化學性燒傷，會脫水或者碳化，不太會像你說的那樣往下淌皮膚組織。”

那就不是了，雖然陸子堯並沒有完全看清修女的臉，但最令他印象深刻的就是那坨順著臉頰向下滑落的血肉。

修女那張恐怖的臉似乎還浮現在陸子堯眼前，光是在腦海裡回憶，他都感覺能聞到那張臉上散發出來的腐爛的惡臭。

陸子堯望著牆壁上跳躍的火光，心有餘悸。他甚至不敢想如果昨天不是在那個瞬間他鬼使神差地意識到了修女的不對勁，此時此刻他還能不能活著。

不過好在，他們知道修女去扮演了傑西卡，現在應該還在新樓準備排練，所以目前來說，舊樓應該還是相對安全的。

化妝室的門完好無損的被那三把大鎖鎖著，好像陸子堯昨天所見到的一切都隻是一場荒唐的噩夢。

但是在場所有人都知道，那並不是夢。不知道是出於什麼原理，也許隻有在修女起了歹念之時這裡的鎖才會被打開。

又或者，隻有當被修女誘騙的人們毫無防備的站在這扇門前之時，厚重的鎖才會失去它們的作用。

不過這些都不是他們目前要考慮的，確定了化妝室門的狀況後，他們就馬上前往資料間。

在路上陸子堯就把資料間的鑰匙提前找到了，他用那把銀質的鑰匙插入門鎖後，輕而易舉將門打開。

資料室似乎塵封已久，在門被推開的一瞬間，屋子裡飛揚的塵埃就撲麵而來。

路嶼有些嫌棄地掏出手帕掩了掩鼻子，從走廊牆壁上拿過一支蠟燭，將黑暗的資料室桌上的燭台點燃。

借著這點光，陸子堯打量了一下這個房間。

資料室非常小，他們仨能同時擠進來都算勉強。

屋子四麵牆有兩麵都是書櫃，上麵整整齊齊的擺放著各種各樣的文件和書本。正對著大門的那麵牆則是一個胡桃木小書桌，桌上擺著剛剛被點燃的蠟燭，還有一些散亂的紙張。

除了這些之外，整個資料室裡彆無他物。

可是雖然資料室的空間極小，他們三個想要在兩個小時的時間內翻找完塞得滿滿當當兩個書架的資料，也是不可能做到的事。

路嶼的手指在排列整齊的書脊上輕輕劃過，隨後停在了其中一本之上，將它抽了出來。

陸子堯側過頭去看，發現那是一本極其古舊的聖經。

雖然在這樣的故事背景下找到一本聖經並不是什麼奇怪的事，隻不過這本聖經的年頭顯然已經非常久了。

皮質的書皮已經磨得破損不堪，線裝的紙頁也掉的稀稀拉拉。

紙頁泛黃生脆，路嶼隨手翻了一下，甚至差點將其中一頁生生折斷了。

“是曾經的教堂裡留下來的？”陸子堯問。

“不是教堂，是修道院。”路嶼道，他將這本聖經放在小桌上，又重新把注意力放到書架上。

“修道院？和教堂有什麼不同嗎？”陸子堯不解，他並不是很了解這些宗教係統。

路嶼解釋：“教堂是傳教和進行宗教儀式的場所，而修道院是教徒修行的地方。”

“啊——\"陸子堯有些驚訝路嶼的知識麵之廣：“那你是怎麼看出這裡以前是修道院而不是教堂的？”

路嶼沒說話，從書架上又抽出了一本看起來和聖經年頭一樣久的書，那是一本修女守則。

他翻轉打量著那本守則，接著道：“修道院是早期宗教禁欲主義的產物，修女就是其中特殊的一類群體，原則上她們需要在修道院內一直進修，來達到滅人欲的目的。你是不是很好奇為什麼一個修女會跟歌劇院和化妝間扯上關係？我猜，可能就跟這些東西有關。”

陸子堯消化了一下路嶼的話，突然明白了路嶼的意思。

禁欲主義，禁止的是一切欲望，是以神性來壓抑人性。

可是人性真的能輕易被遏製嗎？在成為了修女之後，如果還留存有作為人類的欲念會怎麼樣？

陸子堯並不了解這些，他說不出具體會怎樣，但是似乎有一些關鍵線索，已經被他們抓住了。

他全心撲向了這個好不容易被他們抓住的線索，埋頭在桌前快速翻閱著那本修女守則，可是一個小小的，在此時有些無關緊要的細節卻被他忽略掉了。

——路嶼作為一個副人格，知道的東西未免也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