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戲不好演(2 / 2)

可是汪直從未跟他表示過也喜歡鶯遲。

是嗎?餘邵不禁反問自己。

小時候他跟汪直好的跟穿一條褲子似的,上學堂時要坐在前後座,下了學一道去吃喝玩樂,有了愛慕之人也是第一個與他分享。

分享。

那段記憶悠遠,突然要回想他還確實想不起來當日的情形,隻記得自己特彆開心。

自打表明心跡後,他的目光黏在了劉鶯遲那,隻一門心思逗她樂,便是再親近不過的汪直也是要靠邊站了。

應該是在那以後和汪直開始疏遠的。

“我如何能信你?”餘邵冷聲道。

就算兄弟之情淡漠了,可血緣關係還在那。

不對,他們沒有血緣關係。

汪直是不是知道這件事情?

“你還記得冬夏嗎?”

“鶯遲的貼身丫鬟。你問她做什麼?”

“冬夏死了,汪直對劉鶯遲說,是你弄死了她。”

餘邵猛地抬頭,“這話從何說起?”

在劉鶯遲打定主意要嫁與餘邵時,劉父著急了,他之前雖然對餘邵不冷不熱,但還是縱容其追求自己女兒,為的隻是滿足自己的虛榮心。某日,汪直被自己兒子邀來府中做客,他不忍放棄這個萬般滿意的女婿,明裡暗裡探聽汪直的口風,汪直也借此表明了自己的心意。

之後,兩人便合計究竟如何才能讓劉鶯遲死心,最直接的辦法就是讓劉鶯遲看到心愛之人形象崩塌的一幕。

而冬夏,在劉父與汪直月下對飲時偷聽到了二人的合謀。

酒後總會放大人的情感。

在發現冬夏的一刹那,汪直那積藏已久的嫉妒和怨恨放大到了極點。

一個年輕的生命就此沉塘。

那天,冬夏其實是疑惑為何餘邵的轉變如此之大,準備出去見餘邵好知道事情的來龍去脈。汪直本來還要想托詞,正巧餘邵待在門外,便借了這個機會把臟水潑到了他身上。

“難怪鶯遲罵我狠毒。”他何其無辜。

誤會已經在心底生根發芽,除非掘地拔除,不然隻會越長越大。

但凡劉鶯遲多提一句,哪怕一兩個字,他都能迅速知道症結所在。

隻是現在再想澄清,也不能了。

“容尹”拔出匕首,鮮血瞬間洇濕了整片胸口,可他卻毫不在意,將匕首隨手一扔,對著餘邵一字一句地說:“我告訴了你事情的原委,接下來就要開始算你殘害他人的賬了。”

餘邵閉了下眼,複又睜開,笑的淒涼:“你知道我找了這麼多女人是要做什麼嗎?”

還不待”容尹“猜測,餘邵就迫不及待公布了答案,“是,在等你啊。”

什麼?

“大師說,鶯遲隻要每日喝年輕女人的鮮血就有機會活過來,不過就算複活也是一介活死人,這時候就需要你啊,玉靈。”他索性不再遮掩,一五一十地道來。

餘邵赤紅著雙目,眸中隱隱跳動著的卻是難耐的興奮,“老天爺終究待我不薄,讓我得了你這麼個寶貝,隻要你進鶯遲的身體,鶯遲就能蘇醒。”

“容尹”一怔,這傻子在說什麼?

“妙哉妙哉,情深似海不過一紙空談,僅貪戀軀殼耳。”

餘邵的下巴驀地一繃,“你懂什麼?你嘗過失去愛人的滋味嗎?你知道我抱著她慢慢涼透的身體時是什麼感受嗎?”他一連發了三個問句,然後頹然地靠在椅背,“我知道醒來的她不再是她,但是我隻求能每天看到她笑聽到她說話就夠了,這是我畢生最大的願望,隻要她醒來,隻要她能,活著。”

“容尹”定定地看著他,“是嗎?那你怎麼能清楚地知道站在你麵前的不是那故去的劉鶯遲?”

餘邵如遭雷擊,他的喉嚨微微發乾,他想反駁說自己很了解鶯遲,世界上再也沒有這樣一個人,一顰一笑言行舉止皆能牽動他的心神,就算是與她長的一模一樣的人也不行。

話到嘴邊,卻是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是不行啊,他這麼久來那麼努力地想複活的人,醒來怎麼能不是她呢。

想到舊日昔顏,餘邵突然慌亂起來,“鶯遲會不會怪我,怪我在她的身體裡放了彆人,她會不會賭氣不肯再來我夢裡······”

“不會來的。”“容尹”說了句,聲音很輕很輕,隻有他自己能聽見。

“等等。”“容尹”突然抓住了關鍵所在,“你做這麼多孽,隻是因為那什麼大師說的一句話?那是何人?”

而無人能回應他,餘邵早已陷進了自己的痛苦與悔恨中,三千煩惱絲儘散,束發玉冠不知何去也。

罷了。

他想,先回去再說,反正,玉佩已經到手。

他看著痛哭流涕的餘邵,施展術法拾起地上的匕首,正要往餘邵心口刺去,忽然房門被一陣勁風灌開,直直地朝“容尹”逼來。

“容尹”神色一斂,收回匕首,閃身要躲,卻被急速奔至眼前的人扣住脖頸,壓到牆邊,匕首自鬆軟的手掌脫落,“叮零”兩記砸在地上。

此人下手的力道極重,“容尹”的呼吸亟欲暫停,眼前花白一片,幾乎難以凝聚來人的身形樣貌。

“你,是,誰?”他一個字一個字往外蹦道。

“你身上有燭明的氣味。”沉重又喑啞的聲音從頭頂傳來,“快說,他在何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