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故地重遊(1 / 2)

語氣冷冷的,好像是在氣頭上,聯想到路上聽來的稀碎言語,便能猜的幾分。

“來借針線一使。”紀萬寧兩手一攤,露出脫線且撕裂的袖口。

“嗯?怎麼了這是?”

紀萬寧想起方才那隻團子揪著自己的衣袖走路,沒走穩,一下摔了,好在她眼疾手快地撈起,團子倒是沒什麼大礙。

“無事,不慎弄破了。”

言絮生疑,紀萬寧所住東廂房,左鄰芙蓉,是此處繡工最好的一隻妖。看來是有事前來。

“萬寧姑娘有事不妨直說。”

紀萬寧讚她一句“敞亮”,接著道:“言姑娘打算什麼時候放走海棠苑的姑娘?”

“你也是來勸我的?紀姑娘你不是不明事理的人,怎麼也跟她們一樣?”

紀萬寧眼看言絮語氣激動起來,趕忙安撫她,“姑娘誤解了,這幾日我們按兵不動,是在揣測這城內是否還有其他勢力介入,目前看來是沒有。官府細查下了餘邵自戕的定論,我們也觀察了許久,看來這就是真相了。如今城內逐漸消停下來,若是和尚當真借機布局引我們進入,或者找上這裡,那是遲早的事。未免傷及無辜,亟待同時轉移,刻不容緩。”

“若在這個關口放了,豈不是任由她們受欺辱?”大家都知道這些姑娘被擄去是做什麼的,再相逢自然歡喜,但另眼相待者居多,“紀姑娘,口水是會淹死人的。”

“嗯,所以想了個法子還請參考一二。”

見言絮點頭後,她繼續說下去,“聽聞妖有一秘法,可迷人心智,篡改記憶,且無法被解除,除非被迷者主動去探索這段記憶。這世道,崇佛,若以菩薩下凡渡苦厄為由,統一說辭,應當不會被詰難。我知你定是想悄無聲息地一個一個送回,可這禍因依舊未斷,她們該如何自處?群居海棠苑之中尚有幫襯,真回去了可是無人能與其感同身受的,屆時有嘴也難說清。所以若僅一人說自己得菩薩救助,不信者眾,若多人皆此,眾口鑠金,黑白都能顛倒。”

“你說的不錯。”言絮肯定道。紀萬寧將將展開笑顏,卻聽她啟唇,“萬寧姑娘,你漏了一點,是最重要的一點。”

“什麼?”紀萬寧的心都要提到嗓子眼兒。

言絮歎了口氣,“我後天成妖,並不會修改記憶的法術。之前,也沒見,燭明用過。”

這······

紀萬寧抿緊了唇,“這點我們考慮到了,所以,還有一件事要麻煩你。”

“說罷。”

“我們想先去燭明大人的洞府探查一二,須得請你帶路。”燭明修妖道已久,藏書應是頗豐。

“洞府······”言絮喃喃自語。

她不知道自己有沒有勇氣踏進那裡。

那個承載了五年回憶的地方。

“我······給我一點時間考慮考慮。”言絮抱頭道,心臟突突跳得劇烈,連帶著懷裡的魂珠滾燙起來。

仿佛重新活了過來。

她伸手按壓在自己胸腔位置。

須臾,“我考慮過了,即刻啟程。”

那就好好道個彆吧,燭明。

======

思慮再三,容尹將紀萬寧留在這裡,“如今的佛子良莠不齊,就說那善廣安是隻披袈裟的豺狼,罔遵戒律,沉迷收妖,煽惑愚民,以攢功績。他隨時都會找到這裡,這幾日你就住在海棠苑,萬不可掉以輕心。我交給你的佛經可看過了?”

“嗯,看了些。”

“他會殺妖,卻不會殺信眾。”

“嗯,我呢,就負責安撫好大家的情緒,順帶灌輸一下是女佛子救了姑娘們的事情。”就是洗腦子嘛,整記憶錯亂後方便言絮她們回來實施法術。

他施以溫和一笑,然後道:“言姑娘,你洞府的其他小妖可安頓好了?”

“皆被我困在結界之內,封住了妖丹,不留妖氣,與常人無異。”言絮上前一步,“萬寧姑娘,若我此行未還,請將此物交給嬌嬌,助她解開修煉閣的禁製。”

遞過來的是一本小紮,記錄著修行方法,詳實明了。修煉閣自設立以來,一個時間段內隻允許一人進入,當有人在內修煉時,外界使出渾身解數也無法撼動緊閉的大門。所以嬌嬌待在修煉閣是對她最好的保護。

團子自然是要跟著容尹他們一道去的,它雖修仙道,但本身是隻妖,且法力尚未恢複,跟紀萬寧待在一起著實危險。

以善廣安的能力,發現燭明的洞府隻是時間問題,若不巧的是,他們幾人撞上了善廣安,最優的決策是不與其戰鬥,應該儘快逃離。

“團子,我這裡有兩張瞬移符,你和言姑娘各拿一張,遇事即遁,萬不可拖拉。”聽紀萬寧喊“團子”喊得多了,容尹也開始這麼喚無顏。

無顏戴了一頂帽子,是海棠苑的姐姐們贈與的,據說是最時興的式樣,之前街上小童都這麼穿戴。

帽子呢,是挺可愛的,是用毛線簡單地勾勒了個荷葉式樣,可紀萬寧就是忍不住地笑出聲來,“團子,這大夏天的,你熱不熱啊。”

最重要的是,荷葉是綠色的,帽子自然也是綠色的。

小孩子不懂“綠帽子”的含義沒關係,可她明白啊,這個綠不溜秋的帽子在眼前晃啊晃的,想忽視都難。

無顏扒拉了兩下荷葉帽,“萬寧姑娘,你說說你,都跟我們相處這麼久了,你還不知道我們妖跟你們人的差彆啊?”

“對啊,你們跟我們體感溫度不一樣,不懼冷熱,但是,”紀萬寧矮下身子捏荷葉邊邊,“你現在好歹是個人身,得參照人來吧。”

“好吧。”無顏歎了口氣,未免被人碰見把自己當傻子看,隻好抬手把帽子摘下來,卻露出了一頭亂糟糟的墨發,無奈道,“我這不是不會自己紮發麼,好不容易有頂帽子,你還笑話我。”

他聲音稚嫩,軟軟糯糯的,整個人在荷葉帽下顯得尤為小巧,伸出的手也是短短的一隻。

這回大家夥都笑成一片,嚴肅的氣氛就此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