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扭腰,順勢坐在空位上,支起瑩白的下巴,嗬氣如蘭,“郎君可否給奴家講講家鄉現況呀?”
紀萬寧心道,她剛剛不是說他們都是從湖城來的麼,這店老板怎麼就緊著容兄講故事呢?
她疑惑地看向容尹。
即使連日奔波也不見有疲色,依舊眉目疏朗,豐姿卓絕。
奧,明白了,美□□人。
“掌櫃思鄉情切,阿尹你快全了她罷。”紀萬寧朝容尹使眼色。
快講快講,給掌櫃的講高興了說不定還能免單。
省不少銀子呢。
容尹本就不喜賣弄風騷之人,更何況這邊紀萬寧摩拳擦掌地把他推出去。
他心頭湧上了一股氣,慪得很。
不忍拿冰冷的眼神覷她,又舒不開心中的鬱結,忍不住散了一點寒星來。
“奧我忘了,阿尹的喉嚨受了傷,不便說話。”紀萬寧眨巴了下大眼睛,反應過來,摸了摸下巴,出來打圓場。
這個時候,無顏蹦蹦跳跳地從外頭進來,看見他們後,邁著小步伐跑到他們身邊,對著他們喊了聲,“爹爹,娘親。”
紀萬寧眉梢一挑,眼尖地看見掌櫃的臉色尷尬了些。
女掌櫃見著紀萬寧梳著姑娘發型,以為是這位公子的妹妹,沒想到他們二人孩兒都這麼大了。她賠了笑趕緊退下去招呼其他客人。
團子來得太巧,她還想著多看幾眼女子勾搭容兄的戲呢。她瞪了一眼小不點,“團子,買什麼去了?”
“娘親你看。”團子舉起胖乎乎的小手,獻寶似的從身後將糖葫蘆展現出來。
紀萬寧咧嘴笑了,對坐在對麵的容尹道:“夫君你看,我們團子會買東西了。”
可男人還是板著臉不理她。
她揪了揪手心的肉肉,後知後覺到容兄這是生氣了。
團子感覺氣氛不對,往常容尹是不會晾著萬寧姑娘的啊。
紀萬寧扭過頭,把團子抱起來,讓他坐在旁邊的空位上,悄悄道:“小團子,我要征用下你的糖葫蘆,乖啊,等會再補給你。”
然後不待無顏點頭,就把他手中的物件搶了過去。
無顏目瞪口呆,看著萬寧姑娘起身挪了兩步,坐到容尹旁邊的凳子上。
“夫君,你瞧我們團子多乖,知道你最喜歡吃糖葫蘆,特地買來呢。”
無顏看著紀萬寧睜著眼說瞎話。容尹什麼時候喜歡吃這種甜膩膩的東西了?
容尹抿了口茶,還是沒說話。
糟了。
好像還是在生氣。
紀萬寧隻好湊近容尹,用很輕很輕的隻有兩個人才能聽得見的聲音說,“對不起,原諒我吧,我來給你遞台階了。”
見他麵色低沉如水,下巴繃得很緊,沒有回應,又說,“那個,彆人都看著呢,怪不好意思的。”
“你應我一件事。”他終於發話了。
紀萬寧驚喜道:“可以可以,什麼我都聽你的。”
他這才接過遞到眼前的糖葫蘆,咬了一口,“嗯,挺甜的。”
菜肴在這個空檔被端了上來。
一盤銀魚乾炒南瓜,三碗青菜肉絲麵。
紀萬寧挑了碗肉最多的麵,貼心地送到容尹麵前,“夫君快吃。”
容尹很是受用。
不止行動,還在於“夫君”二字。
雖說是裝樣子給彆人看,說給彆人聽,但次數多了,他會想偏了去,會想,萬寧是不是跟自己一樣,心裡有所認同。
夫君。
嘖。
糖葫蘆甜倒牙了。
團子看著容尹的雙耳顫了顫,紅得不像話,趕緊埋頭苦吃。
嗨呦,不得了,哄高興了。
三人吃的正歡,聽到店內一陣嘈雜。
四個大漢從外頭進來,拿走頂在腦袋上遮陽的荷葉,“小二,上壺茶。”
紀萬寧率先吃完了麵,在等待他們結束的時候,看了眼這幾個人。
下盤極穩,都是練家子。
其中一人麵色黢黑,逡巡了室內所有人後,才咧開一口大白牙,“小二,要四個烤餅,再來四碗餛飩,一碟花生,一碟蘿卜乾。”
“好嘞。”
紀萬寧捕捉到那絲視線,又見這人坐下來把右腿架在左腿上,後腳跟毫無規律地連續點著地。
越看越臉熟。
“何六!”她猛地站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