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撤走了所有武士門衛,急切地推門進來了,看到我安然無恙地待在水裡,他放慢了腳步。
我的心卻緊張了,急忙背對他。
我聽見他解開束腰時環佩叮當的撞擊聲。
“抓住林鴞了嗎?”我瞥了他一眼問道,他已脫去了交領長衫,搭在了屏風上。
“沒有。”他平靜地回答。
“手臂還疼嗎?”我問,耳朵卻聽到他卸下玉牌首飾擱置在案幾上的聲音。
“不疼。”他依舊平靜地回答。
“你在關心本王嗎?”
他的語氣起了變化,似乎在魅|惑地笑,浴室的氛圍變得曖|昧。
“沒有。”我說。
我聽見他赤腳走過來的聲音。我的臉發燙,但我確定是由於緊張,怕惹怒他而丟了命。
……
他從我的側麵下了水,在水裡站了一會兒,突然鑽進了水下,我捂緊了自己…
我一瞬間想起了很多事情,要拚命地想以前美好的事情,我擔心一會兒就沒命去想了。
他從我的對麵鑽出來,水珠嘩啦啦地滾落,砸在洶湧的波浪上,我看見他因呼吸而不斷起伏的胸膛,他一把拉我靠了上去…
……
房屋中間,獸皮雕花軟榻上。
我靠在厚實的織錦枕墊上,撇過他的肩頭,看見對麵窗格外霧汽繚繞的假山。
幻想假山後麵可以走出那位聖人,祈求他:救我的人,救我於未墮,救我的靈魂。
“你想要本王溫柔點,還是猛烈點。”
“隨便。”
我不知哪裡來的勇氣頂撞他,也許是赴死的心情使然,禽獸也懂顧及彆人的感受?
他嗔笑一聲,卻也不怒,俯身過來,帶著酒味的唇齒在耳鬢廝磨,一改女媧像之下的粗暴。
……
“這是…傷疤?”他突然問。
嗯?我因肋骨骨折手術留下了淡淡的疤痕,不過平時自己都看不出來,卻被他給發現了。
我推開他的頭,不想讓他再看。
“我大邑商的女人怎能有傷疤?告訴本王,是誰做的,我去滅他九族!”
他雙目凶光閃現,嚇得我一哆嗦。
“沒有誰,我自己從樹上掉下來摔的。”我趕忙撒了個謊。
“樹?如此粗心?”他持疑。
我使勁點點頭。
“哪顆樹?”他又問。
我無語,不回答沒有邏輯的問題。
……
“江灼,本王悅汝。”
他帶著醉意,笑看著我。
“我不悅你。”
我回。說完卻後怕了,仿佛拔了獅子的順毛,我悄悄觀察他的臉。
他果然擰眉,我心跳加快。
“本王未能讓你儘興?嗯?”他說完,狠狠拽過我的腳踝…
我後悔說話了,閉上眼睛,狠狠地去想彆的事,彆的人…
也許我的命保住了,但是我恨子受。
……
窗外天色暗淡了下來,油燈未上,微弱的橙色霞光照進窗格,林鴞幽幽的鳴聲再度響起。
“江灼,本王已知曉你王子府逃婚之事,本王暫不追究。你以後來王宮做貞人吧。”子受隨手扯了獸皮毯圍在腰上,站在軟榻前對我說。
我怔住!我逃離商都已經被定性為逃婚了?可是我不想再回去了,我是一定要逃走的。
咣當——
正當我思考如何回答子受,以降低他對我的防患時,房間的大門突然被人踢開了,我仰頭望去,是子漁!
他站在門口,張一把大弓,對準了子受。
“子漁!你做什麼?”子受大聲嗬斥他。
子漁雙眸因憤怒而通紅,隻要一衝動,他就可能射中子受,然後坐實弑君弑父之罪,死無葬身之地!
我不想看見這個結果,不想我心裡那個善良的少年死去。我恐懼,繃緊了神經,不住地向他搖頭暗示。
他看了我,憤恨裡多了一絲憐憫。
……
林鴞陣陣悲鳴,越發清晰逼近。子漁突然控弓放弦。
不要!
箭矢飛快,貼著子受的左耳射了出去,未中子受,卻精準地射中了飛進窗格的林鴞!我捂著狂跳的胸口,慶幸事情出現了轉機。
子受迅速披上衣衫朝門口奔去,子漁見狀轉身就跑。顯然子受並不以為那一箭不是射向他的。
院子裡再次嘈雜起來,我突然意識到,這可能是子漁故意冒著生命危險,給我創造的逃跑機會!
我趕忙穿好衣服,找到麻布包,趁著暮色,悄悄從籬笆縫裡鑽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