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莊大度的舉止間,嫵媚而不自知。
“陛下?”
荀甫欣從屏風後走出來,腳步有點急,神色不那麼自若,像是遇到了什麼要緊事。
武懷聖連忙下床。“怎麼了?”
“這兩個扣,臣怎麼係?”
“……”
武懷聖沉默著攬起下床時蕩開的衣襟。
很好,這一屋子皇親國戚,湊不出一個會穿衣服的。
荀甫欣麵露羞色。“是臣愚笨了,隻是這朝服形製與一般衣服不同,臣以前沒穿過。”
武懷聖突如其來了一陣表現欲。“朕來試試。”
總不能比天子冕服還複雜吧。
武懷聖湊在身前,晨光熹微,她為了在那一團娟色織物裡辨析清楚,隻能不斷地往荀甫欣的身邊湊。
兩人的呼吸都加快了一些。
是不經意的,武懷聖冰涼的指尖劃過了荀甫欣鎖骨下的曲線。荀甫欣一縮脖子,愕然抬眸。
弱冠天子比她高出半頭,此時認真地數著她前襟的扣子,全神貫注,眉頭都擰成了小小的“川”字。
荀甫欣如同著了魔一般抬手,想撫平她眉間的褶皺。
“陛下,快早朝了,我來請懷烈侯大人。”
沈源的聲音自門外傳來。他等得十分焦急。平日裡,這個時辰懷烈侯早走了,今日怎麼還在,莫非新政出了什麼重大的問題?
這一喊不要緊,荀甫欣像觸電一般縮回了手,武懷聖也猛地回過神。
“……係好了。”
“多謝陛下。”
荀甫欣穿戴整齊,不忍留內官在外等候,匆匆便要去了。她走到殿門口,擎手推門。
不多時,武懷聖剛要更衣,見荀甫欣折返回來。
她眸光清澈雪亮,滿臉寫著無辜的困惑:“門是怎麼鎖了?”
武懷聖:…?
***
清晨。
明堂之下,百官陳列。
荀甫欣中途被沈源領著過來,插進了隊伍。
周全迫不及待地湊了上來。“話說昨晚——”
“上朝時不許交頭接耳。”
“——這不是還沒開始!”周全一翻白眼,轉又壓低聲音,“陛下把你如何了?”
荀甫欣不讚同地瞥了他一眼。
“注意言辭。陛下能對我怎樣,那也是我心甘情願。”
周全變了變臉色。“你可彆太縱容了她。若非有你輔佐,她如何拿穩這皇位?”
荀甫欣抬眼,看向金碧輝煌的明堂,深沉一笑。
“隻怕是,她日日夜夜都忘不掉。”
周全皺眉納悶,也不再多問,轉向正題:“前日牽涉太子黨互相彈劾的蕭、張二人,我已將底細盤得差不多了。今日上朝,便能見分曉。”
“牽涉的人多嗎?”
“非常。”周全點頭,”多到保準你滿意。”
荀甫欣淺淺一笑。“辦得不錯。由誰來上奏此案?”
周全答:“廷尉張弛。”又一位人如其名的大周骨乾。
笑話,他宰相周全哪能親自上陣去彈劾彆人呢,那他還周全嗎。
不過他看著眼下執迷不悟的荀甫欣,長歎一聲:“我和你打個賭?”
荀甫欣挑眉,防備地看著他:“打賭?”
大周最有權勢的兩個人在百官列首互相低語。武懷聖從後殿中一出來,遙遙地尋找著什麼,入眼便是這一幕。
天子的麵色頓時陰沉下來。
長階之下,周全解釋道:“待會兒張廷尉上奏時,我出言相阻,挑釁天威。你看陛下會是什麼反應。”
荀甫欣不讚同地搖了搖頭。
“何必故作此態。我隻是為陛下效應儘之力罷了。”
周全無語:你看看你們倆這樣,像普通君臣?
“甫欣真是遲鈍……等一會兒,看我給你表演一下,什麼叫正常的君君臣臣。”
除去低語的兩人外,不少官員都注意到皇帝已經現身了。氣氛被壓得很低。朝會尚未開始,空氣裡已然彌漫著風波。
明堂內,武懷聖陰氣沉沉的目光掃蕩長階。
沈源打量著皇帝過於黑的臉,緩緩開口:“陛下,這周宰相和懷烈侯站在第一排私密交談,雖說是夫妻,也是有失風化……”
“閉嘴。”
武懷聖煩躁地打斷,甩起皓白披風,往龍椅裡霸氣地一窩。“宣百官上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