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烈侯調虎離山,施妙計明斷忠奸 朕,……(2 / 2)

襟懷千秋月 夜滿青樽 4159 字 10個月前

說的好像不無道理。

車駕在宮石窟的入口處停下來,一陣涼風吹過,石窟裡傳出一陣悠長淒冷的空鳴,傳響不絕,令人聽得心寒。

溫泊玉從容地從車頂跳下來:“陛下跟我來。”

石窟內如同迷宮,錯綜複雜,時而昏暗時而明亮,初入極狹,前路難料。溫泊玉引路到一半時,撓著頭停下。

“……好像迷路了。”

武懷聖從容越過她,步伐堅定。“往這邊。”

“陛下怎麼認識路?”

她自然知曉。這裡是天家祭祀之所,她隨父皇來過幾次。早些年間為了阻止獵人和山賊侵犯天家聖地,先帝曾放出過石窟裡施了攝魂法陣的流言。後來人們習慣不來這裡,流言也跟著散了。其實石窟裡所有的岔路,均不過是掩人耳目,最後都通向石窟中間的天井。

哪怕閉眼走也不會迷路。

外人入陣,不知此道,繞來繞去的心態崩塌,反而被困住出不去了。

全都是心理作用罷了。

武懷聖不出一會兒便繞出了迷宮,抵達了天井。這裡生長了許多高大蔽日的梧桐樹,冬日落葉後,枯枝如劍林一般高聳叉雲,如入神境。

天井四壁上,隱布著大大小小的無數條通道,黢黑難測。

武懷聖幾乎是一眼就看見了荀甫欣。

那人的身影,在荒涼的凜冬大地上鮮亮如夜空澄澈輕落,萬般華淬凝成了她肩頭那一抹幽藍。

武懷聖心頭一喜,眼看就要喊人。

忽然目光之餘閃過一道白光,淩厲一抹,透著殺氣。武懷聖心頭一顫,暗道不好。

隻見那束白光沒入了荀甫欣的肩頭,她渾身一顫,跌倒在地上。

白光定格,是一支箭矢的白色尾羽。

與之前刺殺先帝時的毒箭無差。

“荀卿!”

武懷聖顧不得附近的埋伏,直衝上前去,將那逐漸傾倒在地上的人影攬入懷中。

溫泊玉默默地護在一旁。

荀甫欣見到是武懷聖來了,眼底寫滿驚訝。她的嘴唇顫抖,似在忍痛,半晌沒有說出話來。

她掙紮半晌,捂著肩頭的傷止血,喘息了一陣。

一出口,就是訓人的話。

“陛下出門,怎麼才隻帶了一名侍衛。”荀甫欣眉間露出不悅,似無意識地攥緊了龍袍的一角。

武懷聖當然沒敢說,這一個侍衛還是半路截了她的馬車才有的。

“朕聽聞老師被帶去昭獄了,走得急,沒帶人。”

荀甫欣微微皺眉,很快又鬆開,歎息一聲,麵上的平靜崩得很緊,又似平淡得離奇。

“……那是臣的調虎離山之計,沒想到把陛下也調過去了。怪臣沒有與陛下商議。”

荀甫欣抬手,指著武懷聖背後的天井,“陛下現觀不遲。”

武懷聖早已顧不上其它,忙於查看荀甫欣肩頭的傷。荀甫欣捂著肩膀一躲,兩人的手掌相抵一合,十指驟然交錯。

若不是時機不對,武懷聖會覺得挺浪漫的。

荀甫欣的指尖輕輕一扣,像在安慰她。“陛下,有人想…離間我們。失去了臣,陛下更容易受他人控製。”

“陛下萬不可讓他們得逞。”

背後一陣騷動,隱有刀槍之聲。武懷聖一驚,想要回頭。荀甫欣突然翻身,用自己的身體將武懷聖護住。“陛下放心,很快就過去了。”

荀甫欣自己將箭一拔,還抽著紅絲的箭頭被拎起來,鮮血淋漓。

“不礙事,沒毒。”

武懷聖再困惑,也意識到事態與她想的似有不同。可懷裡的人貨真價實的流著血,武懷聖也不敢太大力氣掰扯她,隻微微伸長脖頸看去。

天井裡出現了大約幾十個虎龍軍將士,每人肩頭都挎著寶弓,手頭握劍都帶白羽。

與襲擊荀甫欣的那支箭一摸一樣。

荀甫欣微微撐起身子,將武懷聖遮掩起來。她左肩的傷尚未處理,左臂一用力便微微發顫起來,卻不鬆手。

“陛下,這是臣設的局,故意引刺客出手。這箭,也是我命令虎龍軍射的,沒毒。”

她反複強調“沒毒”,仿佛這點差彆就能讓她肩頭的血窟窿沒那麼可怖似的。

“臣與陛下想的一樣。兩次宮中行刺,都發生在虎龍軍近旁。想來那刺客一定是混進了虎龍軍當中。臣自以為,虎龍軍乃是先父所立、臣又得先帝托付兵符,暫時還震得住這支軍。”

“臣大膽,借此君臣離心之跡,誘刺客至此無人之地,再以虎龍軍先射箭命中。刺客必然錯愕,前太子黨現今人人自危,他必要先去確認射箭人的身份。如此一來,臣便能占據主動,將刺客拎出來,一網打儘了。”

“至於沒有提前告知陛下,也是怕陛下多心……虎龍軍裡潛入了細作,是臣失察。臣請陛下責罰,但臣對陛下之忠誠,絕無二心。”

荀甫欣一口氣說完,深沉一頓,眼神微微抬起,“這就是臣給陛下查辦的結果了。陛下滿意嗎?”

武懷聖正手忙腳亂拆下腰帶,裹在荀甫欣側腰的傷口上壓緊止血,她從牙縫裡咬著牙道:“朕,非常,不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