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微笑轉星眸,晚來人間多少事 你說……(1 / 2)

襟懷千秋月 夜滿青樽 4027 字 10個月前

馬車沿著官道行駛,剛出城百餘裡,侍衛每來相報路程、天氣,武懷聖長身跨劍立於車前,威風凜凜,壯哉士氣。

行過百裡後,軍旅逐漸安穩,武懷聖便迫不及待地鑽回了車帳內。

車行平穩,帳幕寬敞,陳設簡樸而全列。荀甫欣半依靠在軟墊之上捧著一本古書讀。

車內光線昏暗,武懷聖將她的書抽出來:“看得見麼,當心傷眼。”

荀甫欣沒做反抗,依著她的動作將書卷拋在一旁,麵色溫潤,顯然已從方才的慌亂之中平複過來。

一旦她恢複了端莊姿態,武懷聖便開始慫了。

“剛才....朕多有冒犯。”武懷聖挨著荀甫欣坐下,忽然覺得本來寬敞的車駕十分擁擠,本來平整的道路亦晃得厲害。

一束斜陽照進來,透過車簾上繡的海棠花照於人麵上,篩下朵朵海棠花影。

花影搖曳,一會兒落在圓潤的鼻尖上,一會兒與眼下青影相重疊,清麗素秀。

荀甫欣將身子一歪,視線投過來。“陛下何故一直盯著臣?”

“......”

武懷聖下意識地吞咽一聲,將不合禮數的話儘數吞進肚子裡。再開口,便是國事:“臣此行的目的,不僅在於清肅平州,更在沿途考察各州的情況。”

“陛下久居京城,願意出來走動,自然是好的。”

“隻是在路上的時間會久一些。不知老師可否不習慣?”

荀甫欣難得地彎眼一笑,靈動而狡黠,沒有當即點破。

三日之後,武懷聖才反應過來,那是荀甫欣故意給她留了麵子。她才連行了三日路,便渾身上下腰酸背痛,如同散了架一般。

天子行隊,停於中原三州之東門——均州。

武懷聖微幅入城,隻帶了少量侍衛,一邊走,一邊暗暗用手揉著後腰。

忽然,一陣微涼的觸感抵上腰窩,她渾身一個激靈卻沒有彈開。腰間覆上的那隻手有力而溫柔,手法地道,揉暗之間化解了連日的僵硬酸痛。

取而代之的是一陣微麻的觸感,從腰際竄上腦頂。

武懷聖腦中嗡的一聲,麵色倒是不改,隻是耳垂瞬間脹得通紅。

她一轉身,把那罪魁禍首之人作亂的手腕抓住,漆黑瞳仁幽邃而難測,暗濤洶湧。

光天化日,豔陽之下,荀甫欣卻是一臉無辜模樣:“臣學過一些按摩手法,正好為陛下解憂?”

“解憂?”武懷聖咬著牙,從牙縫裡擠出一句,“你對誰都這樣隨隨便便解憂麼?”

荀甫欣卻好像誤會了她的意思,臉上閃過一瞬錯愕,緊接著變成惶恐。她後退半步,低頭道:“是臣逾越,請陛下贖罪——”

武懷聖扶額歎息。

每一次,她被逼出口的越界試探,對上那人都像打在了棉花上,一次又一次地退守君臣之義、師生之誼。

愈是光天化日之下,荀甫欣愈是處得自若。朝堂沉浮二十載,豈是武懷聖這般年輕心性所能忍得住的。

反倒是,私底下隻有她們二人時,荀甫欣會露出平日裡不輕易得見的一麵。

武懷聖見過,他們大周威震八方、德勇齊全的懷烈侯大人,紅著臉被堵在書架角落一句話都說不出來的模樣。

——這場麵描述,假如荀甫欣真當她們是君臣之義,那她武懷聖豈不是成了昏君?

她為人素來暢快,想到了什麼就當場求證,索性四下無人,武懷聖拉過荀甫欣悄聲附耳:“朕是昏君嗎?”

荀甫欣心頭一震,不解當中緣故,正色道:“陛下不是昏君。”

武懷聖點頭。

既不是君臣義,那便剩下師生誼了——某些時候,荀甫欣確實如教導孩子一般的慣著她。

武懷聖不悅地撇起嘴,暗中加快了步伐。二人順著行人去向逐漸往集市趕。

過市門,兩側商鋪漸起,琳琅彩姿。

商客不多,大多本地口音;來往人流,大多亦是附近居民。除米麵肉蔬等日需之物,奇物不甚多見。

均州乃中原腹地,常年安泰,人口繁盛,經濟尚且如此。

武懷聖背手緩步,心情愈漸沉重起來。

“老師的家鄉是在均州吧?”

荀甫欣答:“祖籍是在。然臣生長於京城,不常回來。”

前方正有一家門鋪寬敞的衣店,高匾懸梁,雕木踞門,一看便是老字號。

一件柳黃長襖吸引了武懷聖的視線。

因為那襖衣的前襟上,用細錦繡了一朵含苞半放的牡丹。與她曾經在荀甫欣衣襟上見過的那種,似是一樣的。

唯一的不同,這朵花的花瓣是全的。不似荀甫欣那件,繡了儘顯淒然的殘花。

美故美矣,並不吉利。

“這可是某種均州的民俗?”

荀甫欣沉默了一陣,才終於作答:“這是...均州女子的嫁衣。”

武懷聖瞳孔一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