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光試圖從他們眼神中讀出點什麼，卻隻有一片虛無。
一種任人擺布明知自己毛事沒有還不能離開的，無耐感。
加州清光：......
江子禦在長穀部手上點點，皮膚迅速愈合，側過身去看。
“回來啦，我現在走不開，他們有受傷嗎？”
清光手裡拿個委托符：“沒有，小狐丸還撿到了這個。”
“那就好。”
因為的確沒受什麼傷，所以檢查修複的時間很快，幾位刀劍馬上就刑滿釋放各回各家了。
江子禦長舒一口氣，袖子擦了擦腦門上的汗，活動下肩頸一屁股坐在走廊邊上。
清光從最先收拾好的一期口中得知了這次出陣的大概：“這次很危險吧。”
江子禦幽幽回答：“唔，挺驚險的。”
完全沒想到會出現兩隊，也沒想到溯行軍耍這麼一招。
“大家多少都受了點傷，是我的疏忽。”
就是她努力表現的不往心裡去，還是很容易被看穿。
離夏天結束還好些日子，太陽才剛剛要下班江子禦今天看了兩次日落。
清光安靜坐在她旁邊：“我們是刀劍，很明白上戰場就是會受傷的，”
“雖然我們都很喜歡你關心我們，但對我們保護過頭可是有些角色互換呢。”
清光後怕地拉起她的手腕，在感受到皮膚下跳動的脈搏後才緩解幾分。
她才是那個需要被保護的人。
明明處境那麼危險，也總是憑著心意做事。
“作為主人，你安心站在我們身後就好。”
她就是喜歡清光這一點，懂她所有的小情緒，及時溫柔地安撫她。
“坐著不行嗎？站著很累的呀。”
“懶死你算了。”
人類就是一種明知故犯愛犯賤的動物。
身體受不了必須得休息，被清光拉著趕快去休息睡覺，走到半路被講百物語的青江一夥人吸引到。
“在講鬼故事嗎？我也想聽～”
燭火光被風吹的搖晃，映在青江的臉上襯的氛圍更加詭異恐怖。
“哦呀，阿路基也要來？可不要像之前一樣不敢自己睡覺哦？”
“我已經是一個成年人了，再恐怖的故事我也不會害怕了！”
加州清光氣不打一出來：“我說你啊，累成這個樣子就快去休息！”
江子禦拜托求情：“就聽一個！就一個！”
青江笑眯眯地看著極限拉扯的兩人，眼珠子一轉：“正好百物語講到最後一個了，不如聽完？”
感受到希望的江子禦繼續撒嬌：“最後一個了！聽完保證睡覺！”
縮在山姥切國廣披風底下的浦島鑽了出來：“聽完可能睡不著......”
從小夜小身板後麵縮著的禦手杵開啟振動模式：“你可想好了？”
江子禦信誓旦旦拍胸脯：“沒在怕的！”
清光擰不過，索性直接陪她一塊加入了。
正如她前麵所說，沒錯，再恐怖的故事都嚇不到她。
嚇到她的是青江的繪聲繪色，搖曳的燭火，時不時冰冷的小手纏住她，冷不丁右眼露出的猩紅，陰冷詭異的氛圍。
以及青江最後說的“作為百年的刀，這些都是我的所見所聞。”
沒什麼東西比該故事由真實事件改編更嚇人的了，如果有那就是本人正處在當事刃麵前。
江子禦抱著被褥站在臥室門口，一臉什麼事都沒有的樣子。
“那什麼，清光，我今晚打算在辦公間睡。絕對不是被嚇到了，嗯。”
絕對是被鬼爬樓梯的故事嚇到了。
加州清光有點好笑地扯了兩下嘴角，照顧她的麵子沒哈出來。
“嗯，畢竟平時恐怖片也不會被嚇到，所以一定不是害怕。”清光順勢給了個台階。
江子禦狠狠點頭。
好巧不巧，外麵開始稀稀拉拉下起了小雨，短暫幾秒後越來越大，隨即開始打雷閃電。
江子禦破防了，馬上就想哇的一聲原地做個結界給自己罩起來。
讓她下樓！樓梯鬼馬上就要出現了！
早就預料到了江子禦即使在一樓換了房間也不敢一個人放心睡覺，加州清光自然地把自己的被褥也搬到了辦公間。
“嗚清光，你真的，我哭死。”
“被鬼故事嚇到一晚上不敢合眼可沒法好好休息。”
打刀腹誹，非要去聽鬼故事，好了傷疤忘了疼，頭兩年嚇得半個月不敢一個人睡覺的事全都忘了。
“我的意思是，你不怕我夜襲你嗎？”
加州清光臉紅炸毛，鋪床的動作戛然而止，瞪著她：“小孩子家家說的什麼話！”
某位刀劍，狡猾但純情。
江子禦看到清光反應心情大好：“我可不是小孩嘍。”
加州清光彆開臉不去看她，自顧自在那裡收拾被褥。
“......”
“清光？”
“......”
“......你生氣了嗎？”
江子禦湊過去戳戳他的手臂。
不同往常清爽的聲線，加州清光的聲音中帶著暗啞和克製。
“再說下去你明天絕對會後悔。”
“對不起我閉嘴了。”
夜深人靜，隻聽得見蟲鳴。
“清光。”
“嗯？”
“上次咱們這麼躺在一起是什麼時候來著？”
“......”
“......”
“......”
就在江子禦以為清光睡著打算也閉眼睡覺的時候，他才開口，語氣平淡卻讓她心裡揪著疼。
“三百九十三天。”
“離上一次三百九十三天。”
那次之後，她再也沒有回來過。
留在這裡的痕跡也被忘卻，似乎從沒出現過他的生活。
那一年裡，他心裡空了一大塊，卻也說不出個緣由。
她忙於生活，卻總覺得缺了些什麼。
“對不起......我回來的太晚了。”
加州清光翻身，傳來布料摩擦的聲音。
“不是你的錯。”
平靜幸福的生活突然被打破，不是任何人的錯。
江子禦眼皮沉重，聲音越來越弱。
“這次不會再分開了，我一定不會善罷甘休的......”
“嗯......”
“我要給那個在那個混蛋臉上狠狠甩個巴掌，棒打鴛鴦的狗東西。”
“嗯。”
“然後和清光永遠在一起。”
“嗯。”
“等到......”
身邊的人不作聲，傳來淺淺均勻的呼吸聲。
加州清光等不來她未完的話，湊過去在她額頭上烙下輕輕一吻，無耐又心疼地笑。
“話還沒說完就睡著了......晚安。”
連軸轉一天，牽著手相伴入眠的戀人繼續在夢裡依戀。
等到......
等到她白發蒼蒼，身形佝僂，還想在他身邊走向生命的終點。
下了整夜的雨，洗去空氣中的塵埃，空氣濕潤清新，早晨的陽光撒門上，透過縫隙鑽進屋裡。
難得見清光賴床，起得比他早些，江子禦安靜窩在被子裡盯著他的睡臉。
短發貼在臉頰上，嘴巴微微張開呼吸著，安穩地對著她側躺著，和她的手交握。
好喜歡，好喜歡。
江子禦聽見心裡有個聲音在誘惑她。
親一下會不會醒？
江子禦悄悄蹭過去，距離越來越近，直到一個呼吸的距離。
清光眼皮微動，一副要醒來的樣子。
“啊，早上好。”
強睜開眼睛，眼前的江子禦朦朦朧朧的。
不等江子禦害羞做出動作，清光肌肉記憶一樣湊上去。
啾。
剛醒來意識不清的早安吻最為致命。
江子禦安詳倒地。
被安排在一起佃當番的清光青江一個防曬全麵武裝拿著水管澆水，一個背著筐偷吃摘下來的西紅柿。
“哦呀，加州，昨晚睡得好嗎？”
“嗯，很好哦。”
從倉庫出來拿資源的江子禦路過田地，元氣滿滿地擦汗跟二位揮手打招呼，私心又向某位比了個大愛心。
“阿路基，昨晚睡得好嗎？”
“嗯！睡得很香！今天會很有精神的！”
青江目送江子禦抱著一筐玉鋼離開，轉頭恨鐵不成鋼地看了眼加州清光。
名為青江彆號黃河的大脅差殘念搖搖頭，嘖嘖表示遺憾。
“我都幫你到這份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