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秒攝像機就被塞在應淮手裡,他不耐煩地抬頭,對上程女士期待的目光,認命地穿衣服換鞋出門一氣嗬成。
弄堂裡發生的事他原本就沒在意,隻是這群小混混實在太吵,再美的風景都要被煞儘了。
黃毛從鼻腔裡擠出一句冷哼,緊盯著突然出現的男生:“你他媽誰啊多管閒事,是不是找打啊?”
應淮抬頭看了看,距離程女士強調一定要拍到的粉金色赤霞出現應該還有一段時間,足夠解決完眼前這些麻煩。
黃毛身邊的兩個個人麵色不善地圍上來,拳頭直衝他腦門。
馮惋驚呼:“小心。”
不過男生的動作更快,抬手擋住襲來的拳頭,順勢抓住來者的胳膊一摔,剩下的人看到後也衝上去扭打在一團,沒一會兒也狼狽不堪地倒在地上。
應淮隨意扭了扭手腕,居高臨下地看著地上的幾人,“彆影響我看風景。”
“嘶——”黃毛說話時牽動嘴角的傷,疼得他倒吸一口氣卻還是嘴硬,“英雄救美是吧,敢不敢報上名字,下次有你好看。”
馮惋站的離應淮極近,她看到男生甚至露出了一點淺薄的笑意,輕蔑地開口:“一中的應淮,認識嗎?”
原來他叫應淮。
三人中還有一個在不服地嚷著:“那是什麼人,能比得過我們賀哥嗎?”被旁邊人一把拽住,搖搖晃晃地站起來拖向另一方向。
“成周就一個應家,你不要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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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淮轉身想離開,身後女生傳來怯生生的一句“謝謝你”,聽起來聲線似乎都在顫抖。
他停住了腳步,回頭看見女生手臂上還有傷口,像極了他們小區的那隻流浪小貓。
看著怪可憐又怪漂亮的,他想。
“走吧。”應淮覺得自己說這話的時候仿佛鬼迷心竅,應家唯一的少爺何時主動關心過彆人,現在他卻要送一個素昧平生的陌生人回家。
相機滴滴答答閃個不停,宣告著沒電的狀態。霞光將整個弄堂都洗的鮮豔,雲層的遠處是灰色,而他們被光偏愛。
“抬頭。”
馮惋應聲望向眼前人,眼神清澈,背後是赤霞豔光。
“哢——”快門按下。
應淮放下相機,眼底慢慢染上些真心的笑意。
“這樣的底片,也不虧。”
他低頭看了看不成樣子的白醋瓶子,玻璃碎片在地上反光。
想起身後女孩滴血的指尖,一絲煩躁湧上心頭,頓了頓腳步,朝著另一個方向走去。
馮惋亦步亦趨地跟著應淮,經過賣店門口時沒注意到前麵的人停住了腳步,一不留神撞在他的後背上,鼻腔瞬間充盈著男生身上的氣息。
她甚至能感到男生輕笑著抖動了肩膀,整個人都陷入緊繃,飛快後退一步,小心翼翼地抬頭:“對…對不起。”
應淮沒回答,從賣店出來時手裡拿著一瓶新的白醋,還有紗布和酒精。
他伸手將袋子遞給馮惋,“記得消毒發炎了更麻煩。”
馮惋又一次小聲說了句“謝謝”。
他們之間距離很近,應淮甚至能看到她淚膜清涼,睫毛一動一動的,除了對不起就是說謝謝,當真和隻受驚的小貓一樣,很乖,又怕人。
黃昏消散在天際,大路上點起了街燈,馮惋跟在應淮身後,她希望這條路無窮無儘,最好一直走到天光大亮,走到街邊的燈一盞盞滅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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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淮把她送到街邊的岔路口後轉身離開,一句話都沒說。馮惋繼續往前走,很快就到家了。
她覺得自己耳垂很燙,開門前回頭看了一眼,早已看不到任何人的影子,隻有街燈還在投下一片昏黃。
阿婆在小院的搖椅上躺著休息,晚風中帶了點涼意,蟬鳴卻還是不停息的響著,馮惋悄悄地把白醋放在廚房,又回到自己的房間。
風鈴在窗邊來回晃,馮惋從抽屜裡拿出一個手賬本。
提筆在上麵寫下。
——08/27
——應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