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學第一天，夏日最後的燥熱還帶著陽光的灼傷，在樹影間落下點點斑駁。

夏天要結束了。

馮惋拿著書包安安靜靜坐在年級主任辦公室的沙發上，站在她身邊的女人一身正裝，遊刃有餘地和年級主任寒暄著。

“馮總本想親自送小姐過來的，隻是最近馮氏的重心在國外，小姐出了這樣大的事又不肯出國，隻能我來代勞了。”

“哪裡的話，應該是我向馮總問好。這新建的圖書館可真是實打實便利師生的好項目。”

年級主任和秦秘書客氣地握手，又把目光轉向馮惋，從桌上拿起一疊資料，“我看馮惋同學之前在三中的成績很不錯，在全市聯考都能考前十……”邊說邊觀察著少女，馮惋隻是端坐著，並不答話。

黃秘書悄悄搖了搖頭，年級主任止住了話頭，打了個哈哈：“我們一中也是全市數一數二的了，每年高考的一本率有百分之九十，考上帝都那兩所高校的更是每年將近百人，馮惋同學在這裡肯定能更近一步的。”

黃秘書拍了拍馮惋的肩，“那是自然。馮總也說整個成周，現在最好的學校就是咱們一中了。”

“至於班級……”

年級主任迅速接上：“高二一共二十五班，理科有十九個班，其中二班和五班是理科實驗班，都是一等一的好學生，老師也是經驗老道儘職儘責的。馮惋同學分在二班，班主任教語文的，雖然年輕些，可是前幾年還帶出了狀元。也是我們學校金牌教師了。”

黃秘書點點頭，笑得更滿意：“這些都勞您費心了，我一定都轉告給馮總。”她看了看牆上的掛鐘，側身轉向馮惋：“時間也不早了，不如小姐先去見見班主任，我還有些事和主任商量。”

馮惋點點頭從沙發上起來，小聲說了句“謝謝老師”後離開辦公室，身後還未關上的門內傳來隱隱約約的“照顧”“車禍”“後遺症”等詞彙。

她垂了垂眼，纖長的睫毛遮擋了所有的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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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淮有些散漫地站在邢勝辦公桌前，他睡了一整個早自習，此時還帶著點起床氣，看著邢勝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手裡的資料被他拍的直作響，“哪有人像你一樣，開學第一天就睡整個早自習，晚上都乾什麼去了啊！”

“年級第一也不是讓你這樣做的，給咱班做個好榜樣聽到沒啊！”

邢勝說到激動處，手裡的資料差點碰倒茶杯，應淮頗為貼心的端起那杯茶：“消消氣，老邢，我保證下不為例。”

邢勝等了他一眼，接過茶杯重重地放在桌子上，把手裡的幾張紙塞到他懷裡進入正題：“學校拿到了一個省隊競賽訓練營的名額，你填完趕快交給物理老師，集訓帶上比賽總共就三天，拿不到好名次就彆回來了。”

應淮散漫地比了個OK的手勢，又被邢勝拍了一下：“爭點氣。”

他拉開辦公室門時馮惋正準備敲門，手還停在空中。兩人目光相撞，停在了門口。

邢勝注意到應淮忽然停下，衝著這邊喊了句：“應淮，怎麼了？”

馮惋猛地抬頭，她再一次清楚感受到自己加快的心跳，一下兩下三下。

他叫應淮。

應淮的視線落在馮惋身上，又很快漫不經心地收回，衝著裡麵回到：“邢老師，有人找你。”

然後從容地側身經過馮惋身邊。顯然，他已經不記得她了。

馮惋加速的心跳仿佛被一瓢熱水灼傷，甜蜜的水泡帶著疼痛爆開。她在本子上寫了無數遍那天的黃昏，才在遺忘的夢魘裡抓住了這一點真實。

這是車禍後，她第一次清楚地記起一件事的細枝末節。

回過神時邢勝正和她介紹著二班，麵前的老師倒是毫不避諱她的情況：“我知道你受了些傷，不過我們班的同學向來是一視同仁的，隻要肯學，我就不會放棄每一個學生。”

馮惋臉上多了些真心實意的笑，乖巧地點點頭。

邢勝很滿意：“等下上課我帶你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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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教室裡正一片吵鬨聲。

三三兩兩的同學們聚在一起說笑玩鬨著，中間夾雜著幾句課代表們中氣十足的交作業提醒，接著一陣手忙腳亂的翻找聲和寫字聲不絕於耳。

應淮隨意地翻動著邢勝剛剛給他的報名表，水筆在指尖靈活地轉動著，一欄一欄填得瀟灑自如。

前桌的林誠轉過來誇張地雙手合十，“淮哥，英語作業江湖救急。”接過答題卡後ABCD開始隨機組合，一邊裝模作樣在正文上圈畫幾個單詞，另一邊嘴也沒閒著，不停叭叭，“淮爺聽說了嗎，咱們班要來個轉校生，據說長得老漂亮了，能有準校花級彆。”

應淮對此興致缺缺，隻是刷著手機，沒回複。倒是其他人對此頗有興趣，湊過來你一言我一語地交流著彼此的信息。

“還準校花級彆？能比隔壁班的謝夢京還美嗎？林誠你在哪聽說的，可彆誇大其詞。”

“我朋友告訴我的，三中原來的校花，能不美嗎？”他環顧一圈四周，悄悄壓低了聲音，“就是聽說有點兒病，之前休學了。”

應淮看了眼林誠，把手機塞進校服兜裡，撐著桌子把椅子順勢往後一推，輕笑一聲。修長的指節在桌子上輕敲了幾下，整個人慵懶又隨性，“好好抄你作業吧。少說幾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