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回答他,而是狠狠地咬在了他的手臂上,然後嗷得一聲哭了出來:“救命啊救命啊!有人拐賣小孩了!嗚嗚嗚爸爸救我,旅行者救我!店員姐姐快叫千岩軍來抓住他呀!”
現場頓時一片混亂。
等鐘離匆匆趕到現場的時候,看到的就是被千岩軍警惕地持著黑纓槍對峙的貔貅,瑟瑟發抖的店員小姐,以及變回幼崽模樣縮在散兵手心抹眼淚的小貔貅。
散兵坐在椅子上,將戀人放進懷裡,用衣服包裹著她,溫柔又耐心地連聲安撫。
小貔貅哭著大喊道:“我要吃了他嗚嗚嗚,他居然敢打我!”
大貔貅一臉不可置信:“頭一次聽到要吃了老子的崽子,大逆不道的東西!”
鐘離的頭又開始疼了。
他朝千岩軍解釋了現狀,讓大家安心散開。散兵見狀抱著戀人站起,乖巧地跟隨在他的身後,三人一起沉默地看向了滿臉不爽的天下唯一一隻純血貔貅。
“罷了,先隨我來吧,”鐘離歎了口氣,“這裡不是談話的好地方。”
經過一番交談後,我才不情不願地接受了那個男人是我的親爹。
我抓著帝君的手,含淚哭訴:“他打我!你快把他趕出去,我才不要這麼討厭又不負責任的爸爸!”
男人陰惻惻地舉起手臂,臂上的幾個血洞才堪堪結痂:“要不要看看你乾了什麼?牙口真好啊小崽子,連你爹都敢咬。”
我朝他齜了齜牙,怒目而視:“我出生多久你就不要我了,我是帝君養大的,不認你不是很正常嗎!人渣,敗類!”
“你……!”
“……算了扶搖,你出去玩吧。”
帝君看起來很煩惱,我隻能忿忿不平地收起我想說的話,牽起人偶的手往外走:“我們走!看到討厭鬼感覺這片空氣都被汙染了!”
我氣衝衝地拉著人偶往絕雲間跑,絕雲間清淨,留雲借風真君一個人住在那裡,她那麼疼我,肯定會幫我一起好好教訓那個沒禮貌的男人。
可等我見到留雲借風真君了,她卻笑嗬嗬地說:“傻孩子,那是好事啊。真正的貔貅回來了,你這個乾了那麼多年活的半仙之獸也可以放鬆了,現在想去哪玩就去哪玩吧,你的活自有你的父親幫你乾。”
我頓時反應了過來。
對哦,璃月早就玩遍了,沒什麼意思了,那我還呆在這裡乾什麼?
我火速帶著人偶離開,將我的錢存到了北國銀行,北國銀行開遍世界各地,雖然不至於處處都有,但至少會比其他的銀行取錢容易一點。人偶幫我收拾行李,把我需要的東西全部整理完畢,背在身上牽住我的手。
“走吧。”
我高興地帶著他往外跑:“快走快走,朝著自由的蒙德出發!”
18.
蒙德好寬敞!
蒙德很少高山,聽說是風神巴巴托斯吹走了積雪,吹平了山峰,給予子民們溫暖舒適的居所。
蒙德的風很舒服,我們沒有第一時間去城裡,而是在樹林摘了點蘋果和日落果,人偶幫我斬殺了野豬,用野外的食材給我做了頓大餐。
飯的香味吸引來了一個臟兮兮的小孩,他的身上貼著好多創可貼,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肚子問道:“……我,我可以和你們要點吃的嗎?對不起,我的東西在冒險途中弄丟了,有點餓。”
我熱情地招呼他:“來呀來呀,一起吃,國崩的手藝天下第一!”
這個臟兮兮的小孩叫班尼特,是蒙德人,他在喝了口湯後驚為天人,火速吃完了一整碗,朝人偶豎起了大拇指:“好吃!雷電先生做的太好吃了!”
人偶懶洋洋地看了他一眼,伸手替我擦掉了嘴邊粘上的碎屑:“叫我的名字就好,不用這麼客氣。”
嗯……人偶對待小孩的時候脾氣會好很多呢,明明對旅行者這麼凶。
一想到碰到旅行者過來打招呼,人偶毫不客氣的那句“寒暄就免了吧,沒話找話的樣子也太可笑了”,就覺得旅行者好可憐。
旅行者其實挺可靠的,雖然總是跑來跑去幫一堆莫名其妙的人的忙,還喜歡隨地撿各種怪物掉下來的垃圾,看起來很貧困的樣子……
後來我想了想被我在稻妻吃掉的摩拉和精煉礦,就把那些損失帶著我寶庫裡看著漂亮收藏起來的原石給了旅行者,沒想到旅行者撲通一聲跪下來抱住了我的大腿,哭著喊著“扶搖你太好了我愛死你了”。
然後就被人偶一腳踹開了。
我收回思緒,看向班尼特:“吃飽喝足啦,你要和我們一起去蒙德城嗎?”
沒想到班尼特搖搖頭,認真的說道:“夜晚趕路不是很好的選擇,你們跟我來,我認識一個朋友,他能給我們一個暫住的好地方。”
於是我們認識了被狼收養的雷澤。
雷澤也是個無父無母的孩子,按他的說法,自出生以來他就沒見過自己的血親,是狼養大了他。
“但是,大家,對我很好。”
雷澤不習慣人類的語言,一字一頓地這麼說著:“我會努力,學習。學好,再和大家,玩。”
不知是不是想起了自己的身世,人偶看待雷澤的眼神愈發溫和了起來。假若是從前還在愚人眾的時候,他一定會對這些幼崽嗤之以鼻,但如今他不再是神之心載體,也不是愚人眾執行官,他性情平和了許多,願意給予這些孩子善意。
在夜逐漸深了的時候,人偶替兩個睡得亂七八糟的小孩蓋了蓋被子,又撫摸著戀人的臉頰確定沒有因露宿而發熱後,這才安心地繼續守夜。
我們在天亮後和雷澤告彆,跟著班尼特回到蒙德城。
蒙德城和璃月港完全不同,蒙德的風溫柔繾綣,像是有雙手在溫柔地撫過我的臉頰一般。我和人偶手牽手開始在蒙德城裡走覽,風神的神像又高又大,直接佇立在蒙德城內,神像向前伸出手,也不知道是在接住風還是送走風。
蒙德確實很自由,也很熱情,哪怕是走在路上也會有人前來搭話問好。
要說唯一不好的一點的話,那就是蒙德人愛酒,喝醉了容易做出不好的事情,讓我人生第一次在路上走著碰到了當街抓著我的手示愛的陌生男人。
我茫然地看著酒氣熏天的男人,這種情況還是第一次見。但下一秒,我就被人偶一把攬過,看著他一拳把那個人類掀翻了。
麵對聞聲趕來的蒙德民眾和騎士團成員,人偶憤怒地一腳踩在了他的身上:“就憑你也配用那雙手碰她!”
麵對騎士團成員的阻止,人偶神色不善:“你們應該慶幸碰到的是現在的我,要是放在以前,他的手早就被砍下來喂狗了。”
見蒙德的騎士團成員們聞之變色,我趕緊抱住人偶,拍拍他的胸口安撫道:“彆生氣彆生氣,他也沒有對我做什麼,這也算是我倆旅行中的特殊經曆呀?我們出來旅行,不就是想看看沒看過的風景,見一下沒見過的特色嗎?”
我絞儘腦汁地為那個可憐的人類找借口:“說不定……說不定搭訕就是蒙德的特色呢!”
這下大家就明白發生什麼了,紛紛朝挨揍的男人指責道:“呸!大白天喝成這樣騷擾小女孩,真不要臉。”
噢,好像璃月人的長相確實在蒙德看著顯小來著。
眼看著事情解決了,我和人偶也牽著手離開了,雖然不喝酒,但是去看看蒙德的酒館也不錯。白天的時候貓尾酒館會有一個可愛的貓貓在櫃台前調酒,我和人偶跟她要了杯無酒精的特色飲料,得到了她讚賞的目光。
“酒是壞東西,還是你們有眼光!”
可愛的貓貓晃著耳朵和尾巴,小巧的手裡做出來的飲料讓人喝了驚為天人,連人偶都為之露出了驚訝的表情。
貓貓還是小孩子,到了晚上就要回家休息了,想著既然貓尾酒館能有飲料,那麼同樣大名鼎鼎的天使的饋贈應該也是如此。但就在我和人偶推開酒館大門,對上了那個紅馬尾酒保不讚同的目光時,我首先看到了更加熟悉的人。
“哇,是溫迪!”
我開心地歡呼了一聲,跑過去抱住了他:“溫迪,好久不見!你怎麼都沒有來璃月玩呀,大家都很想念你的。”
溫迪被我蹭得直笑,一手拿著樂器一手扶住我:“哎呀哎呀,小扶搖還是那麼熱情,蒙德有酒還有風,我要在這裡唱歌賺酒錢呀!璃月還……啊,啊…啊啾!啊啾!”
溫迪火速退開我的懷抱:“等等,這是……啊啾!貓,貓毛,你去貓尾酒館了?!”
我摸了摸身上看不見的貓毛,自覺站遠了點,躲到人偶的背後看他:“對不起溫迪,我看到你太開心,忘記你貓毛過敏了。”
溫迪因為貓毛過敏,不得不早早退場,紅發酒保在我的千般懇求下才勉強鬆口同意我買瓶酒給溫迪賠罪。原本還怏怏的溫迪在看到酒的一瞬間精神了起來,抱著酒火速跑了,隻留下一句感謝在風中遠遠送來。
“謝謝小扶搖,咱們下次再聊———!”
我好奇地探頭看溫迪快到幾乎看不見身影的跑步速度,然後回頭拿起菜單,對那位紅發酒保說道:“我要一杯蘋果汁,還有一杯鉤鉤果汁,謝謝。”
摩拉放上去沒多久,果汁就隨著放了上來。
但與之一同而來的是同樣不熟悉的男生:“迪盧克老板,麻煩給我一杯午後之死,嗯……可以打折嗎?”
被叫做迪盧克老板的紅發酒保冷著臉開始調酒:“想都彆想。”
我當下開始好奇,蒙德人是不是都很窮?溫迪需要賣唱賺錢,這個不認識的男人也得懇求酒保打折。想到這裡,我憐憫地朝他推去一袋摩拉:“你要是沒錢的話我可以給你,吃點好吃的吧。”
沒想到那人愣了一下,忽然哈哈大笑起來:“哈哈,哈哈哈哈哈!小、小姐,你也太可愛了,不,應該說是太善良了吧!請不要擔心,喝酒吃飯的錢我還是有的!”
笑完,他朝我伸手做自我介紹:“你好,我叫凱亞·亞爾伯裡奇,你叫我凱亞就好。”
我剛想伸過去和他握手,就被人偶一把抓住掌心放回了酒杯上,我隻好朝他歉意地笑了笑:“你好,我叫扶搖,來自璃月,是出來旅遊的。這是國崩,雷電國崩,他是我的……”
我想了想,認真地對他說道:“是專屬我的寶貝!”
人偶頓時紅透了臉,一把扭過我的頭和我認真說教:“彆在外人麵前說這種羞恥的話……還有,那個男人一看就是個不務正業又輕佻的家夥,不要隨便跟這種人搭話,很容易被騙的!”
“喂,小子,彆當著我的麵說我壞話啊。”
19.
我大概知道為什麼我那個不靠譜的老爹會在外麵遊蕩那麼久了。
當旅途中有人無微不至地照顧你,金錢吃喝不愁的時候,旅行確實是一件很讓人快樂的事情。
下雨的時候人偶會為我撐傘,熱了就用扇子為我扇風,下雪的時候陪我一起玩雪,但打雷的時候我會和他抱在一起,隻要溫暖的身體緊密相貼,人偶就能忘記過去痛苦的記憶。
我們去須彌旅遊的時候,人偶摘錯了蕈菇,吃錯蘑菇的我噗通一聲倒了下去,被人偶如臨大敵地帶到了巡林官那裡求助。
有著大大的耳朵和蓬鬆尾巴的巡林官冷靜檢查,端著藥碗給人灌下去後緩和了神色,對自責慌亂到恨不得原地去世的人偶安慰道:“彆擔心,哪怕是巡林員也會有摘錯蘑菇的時候,你摘的這個並不致命,隻是沒有煮的足夠熟而已,嗯……不過熟爛了也就不好吃了,下次換一種吧。”
人偶看著病床上沉沉睡去的戀人,轉頭對巡林官說道:“提納裡巡林官,可以麻煩給我一本蕈菇辨認指南嗎?”
提納裡有些驚訝:“你是想學著辨認?想法不錯,但記不下來也不用著急,那本書很厚。”
說著,分量不輕的的蕈菇辨認指南就交到了人偶的手裡。於是,從我醒來的那天起去,我就一直看著人偶把那麼大的一本指南拿在手裡,我養病的時候他在看,睡覺前他在看,我睡醒了他還在看。
看的我都累了。
我摸摸他的手,從背後抱住他:“彆看啦,你看得我好無聊,我好想出去玩。”
人偶搖了搖頭拒絕了我:“不行,這幾天我先出去檢查一下再陪你出門,須彌林裡有死域和蕈獸,會有危險。”
我伸手捏了捏他的耳朵,把他的衣領往後扯了扯,開始貼著他後頸的紋樣說話:“我很厲害的,我隻是沒吃過蕈菇有點不習慣,不過也有可能是因為我隻是個混血,蕈菇剛好克製我?蕈獸就更不用怕了,蕈獸我也打得過,如果看到死域,你跑得快就抱著我跑好了。”
人偶被我的動作激得一身雞皮疙瘩,但他沒有推開我,反而把衣領解得更鬆了點:“想咬就咬吧,咬完就趕緊去睡了。”
今晚的天氣很好,月亮很亮,照得人偶的皮膚都在發光。
我眨了眨眼,忽然開口想嚇嚇他:“話說回來,你不會覺得我什麼都不懂吧?”
“什……!”
我抱著人偶往後一倒,又快速翻身壓在他的身上,人偶自己解開的衣領被我的動作打得更散,神造物哪怕變成血肉之軀也依舊美麗,配合上驚慌失措的表情更加漂亮了。
我活了三百多年了,我的長輩們總會替我辦好一切,論為人處世我確實比不上經曆更多的人偶。但這並不代表我什麼都不懂,我又不是真的三歲小孩,該知道的我還是很清楚的。
於是我笑嘻嘻地拍了拍手,對人偶說道:“那我開動啦!”
20.
人偶真的好漂亮。
皮膚白白的,臉蛋軟軟的,哭的時候淚水也很乾淨,像被晨露擊打到花蕊的枝頭嫩芽,花瓣不能承受這番打擊,顫抖地垂落汁水。
身為貔貅之子的眷屬,人偶哪怕不再是神造人也能擁有強大的耐力和體力,貔貅麵對食物從不會心軟,自然最喜歡可以陪著儘興的獵物。
一直到天光見亮,我才依依不舍地抱著人偶睡去。
這一覺睡的我昏天暗地,自然也就錯過了人偶滿臉的懷疑和不可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