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倫比亞分部派遣兩人將一批被重金購買的藥物——用來治療礦石病——送往堪薩斯州的斯莫維爾鎮。

一開始，他們都以為是一個輕鬆的任務，頂多需要留意遊蕩在荒郊野嶺的獵人和傭兵，直到開著車在漫漫荒地輾轉數日也沒找到地圖上的鎮子，才意識到這個任務沒有想象的那麼簡單。

牛奶很快端了上來，接連兩杯下肚，薩科塔凍僵的身體終於有了一些暖意。

“真奇怪……”黎博利漂亮的藍色尾羽輕輕掃過地麵，他看起來很疑惑，“一個鎮子下落不明，政府不派人搜找，也不發布通知……就好像它從未存在過一樣。”

包括當地的人們，每當克拉克向他們問起斯莫維爾，那些人會像躲避洪水猛獸一般避之不及。

克拉克也是趁那位老人喝多了，才敢詢問。

“這正是哥倫比亞政府所希望的發展。”

老板收走用過的杯子，微笑地看著他們，“很抱歉，我不是有意偷聽，不過，我知道一些關於斯莫維爾的事，兩位願意聽一聽嗎？”

薩科塔有些戒備，但沒說什麼。

黎博利就一點也不介意她的插話，“感謝您的分享。”

“自從大拓荒開始，唔——請原諒要先從如此久遠說起，那些聚居點受拓荒浪潮影響迅速發展，哥倫比亞的境內，這片廣袤的荒地也湧現出大大小小的移動平台，斯莫維爾，一個在那眾多平台中，原本最不值一提的存在。”

克拉克抓住重點，“原本？”

“已經難以說清是從什麼時候，斯莫維爾開始出現一些傳聞……”

酒館並不明亮的光線下，老板祖母綠一樣的眼睛顯現出危險的光彩，可她好似哼唱的嗓音卻溫柔繾綣使人沉淪：

“天外而來的星星墜落大地，他們傳頌著古老旋律，渴望天神的眷顧……”

“我在呼喚你啊……”

“懇求您仍然給予大地以希望……”

“寬恕那些渴望拯救的人們，讓他們成為您國度裡不朽的絹花……”

傑森和克拉克麵麵相覷，互相從對方眼中看出了清澈的迷茫。

熟悉這類詩歌的薩科塔摸著下巴，若有所思地開口評價，“雖然聽起來很……意味不明？但挺有拉特蘭唱詩班的風格，他們是在讚頌什麼？”

“彆急，聽我說完，你會明白的。”

老板看了一眼傑森，視線隱晦地掃過黯淡的光環、漆黑的雙角，“追尋至斯莫維爾建立不久的時候，那座鎮子最初的居民們，目睹有‘星星’從天上掉落。”

“天外的‘星星’隕落大地，向苦難的人們，帶來神明饋贈。”

“——死而複生。”

耳羽一抖，克拉克下意識望向身旁的薩科塔，後者表情平靜，冷漠的臉上看不出絲毫情緒。

““原來如此，”他嘲諷地笑了一聲，“讚頌‘新生’嗎……”

“僅僅隻是‘新生’，它可不足以支撐那麼多的探險者、獵人和傭兵們前仆後繼。”

老板的目光落在黎博利眼角下方，穿透血肉，在體表形成的一小塊源石結晶上，口中所說的內容，連帶著聲音都充滿誘惑，“傳聞，還可以治療礦石病。”

平緩的呼吸有過片刻停滯，克拉克握緊雙手，手指節因為過於用力微微泛白，他乾巴巴的說：“那的確……非常誘人……”

“可以死而複生的寶藏、瘋狂擁躉天外神明的狂信徒……被欲望驅使的死亡和混亂成為斯莫維爾難以分割的部分，而哥倫比亞政府曖昧的態度，更加助長這些傳聞的可信度……”

“發展到最後，斯莫維爾的局勢徹底脫離政府的掌控，如果不是一場天災席卷而來，為了其他平台考慮，政府也不得不采取一些措施。”

吧台邊的兩人都不說話，隻有旁邊老人一起一伏地打鼾聲。

良久，傑森說：“一個酒館的老板……你知道很多。”

老板搖了搖頭，“這些在當地眾所周知，出於畏懼和政府嚴令，他們不敢提及，而我——一個話多的人，不介意和兩位分享知道的趣聞。”

就在這時，幾個人結伴來到吧台。

跟他們閒聊得夠久了，老板再沒時間理會人來人往的酒館裡，對她來說司空見慣的兩個陌生人。

克拉克和傑森提議，“……既然找不到地方，不如先返回分部再作商議，一直帶著滿車的藥物在荒原閒逛可不安全。”

薩科塔點頭，跟著黎博利起身朝門口走去。

就在他們路過一個角落，即將離開時，一段對話恰好傳入他們耳中：

“這是第幾次？那些家夥還真是不死心……”

“噓，小聲點。”

另一個聲音壓得更低，“上次來的那個小醜，瘋瘋癲癲地帶著一夥人，他們身上的裝備不比這些人精良……結果呢？還不是被斯莫——那個地方——吃進肚子裡，連一個渣都沒吐出來……”

“唉，想死的人是勸不住的。”

傑森停下腳步，臉色出現一瞬的陰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