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岸一愣,盯著她小巧白皙的掌心中躺著的油紙一顆顆包裹著的蜜餞。
小小的一顆。
秦岸方要開口拒絕,池瀾立馬拉起他的手將蜜餞放在他手中。
“……”秦岸也沒拒絕了,抿了抿唇,“多謝。”
“不客氣。”
池瀾俏皮地挑眉,揚起的唇角邊上露出淺淺的梨渦。
不細看很難發現。
秦岸一觸即收,收攏掌心。
“今日的課業,”秦岸拿起放在案桌上的書冊,想了想,“先將你以往學的基本情況寫下來吧,我著重看著先從哪一方麵入手。”
“嗯嗯!”池瀾眸光亮亮,點頭應道。
福來將筆墨紙硯都呈了上來,池瀾坐在旁邊沾墨揮毫,時不時垂眸思索一會兒。
秦岸側眸看了眼,瞧她模樣認真專注,便也將心思放在了手中拿著的書冊上。
兩人就這麼相對而坐,一個揮墨書寫,一個端坐看書。
短短一盞茶的功夫,池瀾照著秦岸的吩咐寫下了自己的情況,笑意盈盈地遞給他。
“……”
他看著她那手/狗/爬似的字沉默了許久,盯著那張不知寫了什麼東西的紙都快要盯出洞來了,最後抬眸看了她兩眼,似是覺得字如其人的說法有些出入,唇瓣微張,卻什麼話也說不出來,這字與她那樣貌可謂是天壤之彆。
池瀾羞紅了臉,硬著頭皮接受他看過來的複雜的目光,忽地聽到他似是無奈的歎了口氣,終是將那張紙放了下來,讓福來將書房裡積壓多年的練字帖拿了出來。
池瀾麵上噌得紅了一片,抿了抿口茶緩解尷尬。
這字醜,也怪不得她吧,誰規定長得好看的人字就要好看的?
池瀾撇撇嘴,暗暗地腹誹。
“你先練會字吧,”他將小兒的描紅紙張遞給她,“很簡單的,先將字形立起來。”
“……哦。”池瀾一時無話可言,隻能訥訥應道,“哦好吧。”
就這樣,池瀾在秦岸院裡描了一個午時的字,手都酸了,連秦岸詢問她是否留下來用午膳時她也沒興致了。
秦岸很有嚴師的風範,不管池瀾如何扮可憐、裝手疼,甚至連撒嬌都使上了,他都無動於衷,甚至連眼皮都未抬一下,讓她繼續寫,他要檢查。
池瀾滿心挫敗又筋疲力竭地回了蘅蘭居。
看來討好彆人抱大腿這一活兒不是誰都可以做得好的。
比如她,她就做不來,才一個午時,她便萌生了退意。
是她太怯弱,沒有恒心了嗎?
不是!
當然不是!
是那些字太難描,秦岸太無趣了啊!
秦岸這人很是無趣,一捧著那書便旁若無人,她在一旁給他斟茶倒水等等等等,但她的示好對他半點也不受用,連一個眼神都沒有,隻是淡聲讓她認真寫。
她望著拔步床上垂下來的薄紗,數著上麵繡著的雀兒,輕歎了口氣,讓她練字,這活還真不是人乾的。
她雖從小讀書不錯,得過許多先生的誇讚,但唯獨就這練字抄寫最讓她頭疼。
她那狗爬似的字,拿出去給人看說什麼也不會相信她能寫出來。
這屋池瀾在哀嚎著秦岸不是人讓她練字,秦岸那院的福來拿著池瀾寫的那一遝字帖進了秦岸的屋。
“郎君,表姑娘的描紅該如何處理啊?要留下來嗎?”
秦岸正在解下衣物歇息,他側頭垂眸看了眼那些“慘不忍睹”的字,道:“放這吧。”
“是。”
福來將字帖放下,心底暗暗納罕了聲,這表姑娘長得這般美,這字還真是不忍直視啊。
福來上前拿著他脫下來的衣物,放在一旁的架子上,忽地一瞥,瞧見銅盆裡被沾濕的裡衣褻褲。
他疑惑地隨口問道:“郎君怎的將裡衣褻褲放這兒了?”
秦岸聞言,額角青筋一抽,猛地轉身一動,將福來嚇了一跳,動作有些大,但也隻是側了個身,福來疑惑問道:
“郎君?”
秦岸麵色不太自然,清了清嗓子,“沒什麼,做了個噩夢,打濕了衣物。”
“哦。”
福來將衣物都放好,然後端起銅盆出去了。
秦岸坐在床沿,一手撐著額頭,由此想起昨夜那個糜爛、旖旎的夢。
幽暗的密室燭火搖曳,他一步步從暗道邁向深處。
直至走到儘頭處,是一張紅紗珠簾的拔步床,紅幔之後隱隱約約可見一個嬌小曼妙的倩影。
小小的縮成一團,一身破爛的紅綢衣裙,青絲四散著,一條白布蒙著雙眸。
女子縮在角落,聽見沉穩的腳步聲,身子忽地一抖,將腰板直了起來,被白布蒙著的正臉看向了聲音傳過來的地方,渾身像是豎起來尖刺,進入了警備的狀態。
他一步步地走近,低沉暗啞的聲音在幽靜的室內響起:“醒了?”
女子聞聲動了動身子,沒有說話,清脆的鐵鏈聲嘩啦作響。
見女子並未理會他,他輕笑了聲。
“怎麼不說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