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旭回到房裡,剛坐下喝了口水,就聽清冷男聲幽幽道:“接下來有何打算?”
她起身把外袍脫下,隨手搭在床頭,困意上湧,腦袋空空:“不知道。”
“你會嫁給他嗎?”聲音裡有隱隱的期待。
如果寧瑞藹能順利娶到薑旭,這局棋就……
“不。”薑旭皺眉,翻開被窩爬進去。
棋子如此不稱意,摧雲君不耐追問:“不是說他好看嗎?”
“他好看我就……我什麼時候說過?”薑旭敏銳地察覺到重點,“你窺探我的想法?”
摧雲君不語,薑旭煩躁地扯著被子卷成一團:“彆這樣,很惡心。”
片刻後,摧雲君抿唇,默默將附在她身上的那抹神識封住。
翌日,薑旭起了個大早,一臉陰沉地坐在寧瑞藹床尾,盯得他毛骨悚然。
“我不嫁,”她直言不諱,“我原想殺你。”
寧瑞藹靠在床頭,身形略顯消瘦,額頭上的腫包敷了一晚上藥,已然消退,隻殘留了一個淡淡的紅印。
他摸摸鼻子,低眉順眼:“我知道。”
“那你還!”薑旭俯身將雙臂撐在他身側,直勾勾地瞪他,“就不能換個人娶?”
她還沒做上將軍,這樣下去,她很可能再次變成沒爹沒娘的孤兒。
都怪他,她狠狠剜了寧瑞藹一眼。
她靠得太近,寧瑞藹下意識止住呼吸,反應過來後委屈癟嘴,雙眸汪了眼淚,小聲反駁:“我就喜歡你。”
薑旭吃軟不吃硬,見他泫然欲泣,她的態度逐漸軟下來,起身彆扭地移開眼:“你哭什麼?”
寧瑞藹的表情更委屈了,活像一隻落水狗,可憐巴巴地要她救:“那我不哭了。”
話音剛落,他的眼淚就掉了下來。
薑旭手忙腳亂地給他遞絹布,懊惱地抓了抓頭發。
三素國儲君前世不是這性格啊……難道她重生改變的那些事,間接影響到了他?
也是,前世他沒求婚,見麵還和她打架呢。
薑旭一拍腦袋:“要麼咱們打一架吧,誰打贏了聽誰的。”
他又打不過她。寧瑞藹紅著眼眶:“你想打我可以直說。”
好不容易扯的借口在他期期艾艾的眼神中不攻自破,薑旭更煩躁了:“那怎麼辦,你不退婚,我就做不了將軍。”
要不還是把他殺了吧……薑旭猶豫地瞄了寧瑞藹一眼,卻發現他正好也在看她。
寧瑞藹眨眨眼,想起年少時她說過的話:“咱們浪跡天涯好不好?”
這總不算叛國吧。
薑旭古怪地瞥他:“那也得等我做上將軍。”
寧瑞藹不明白她為何執著於做將軍。
“唉,說了你也不懂。”
薑旭順手把他的衣服撈過來,扔到被子上:“麻溜起床,咱們去奇水國皇城。”
薛老將軍有一孫女,寵愛有加,芳齡十八,名喚白駒。
九晝十六年,薛白駒於奇水國遊玩時,恰逢狀元郎牧霈禦賜遊街,芳心暗許,回國後嚷嚷著要嫁給牧霈。
一廂情願倒罷了,那狀元郎卻也喜愛薛白駒的活潑大方,很快來信求娶薛白駒,但頑固的老頭兒堅決不同意心愛的孫女遠嫁,牧霈遂陷入兩難,最終竟決意私奔。
薛老氣血攻心,纏綿病榻月餘,落下病根,又於廿年強撐病體,出兵拖垮三軍,戰後日漸昏聵,晚景淒涼。
她得他提攜之恩,若此行能規避薛老暮年悲慘的源頭,遏製四國混戰最好。
如今變數多起來,必須儘可能防患於未然,但賜婚確是她始料未及,以至於原定行程硬生生提前了半個月。
好在她準備充分,帶的銀兩足夠兩人租住驛館,但這樣一來,吃飯就成了問題。奇水國魚蝦鮮美,難得來一趟,她可不想成天啃粗糧餅麵。
要不……
“你晚上和我一起住吧。”
寧瑞藹瞳孔地震,臉頰緋紅,說不出話來。
薑旭不好意思地撓了撓臉,轉念一想,她在軍中又不顧及男女有彆,理直氣壯道:“就這麼定了!你現在是我的俘虜,吃我的,用我的,理該聽我的。”
我也沒說不聽啊……寧瑞藹紅著臉,心中竊喜,使勁遮掩也擋不住臉上笑意。
水幕中,兩人逛進一家酒樓,河鮮海味,把酒言歡,看得四個神仙直皺眉。
事情的發展捉摸不透,就算是神仙也算不準這局棋未來的走向。
不止薑旭和寧瑞藹這兩個人有前世記憶,隨著時間推移,那天喝了同一鍋孟婆湯的人逐漸藏不下去,露出端倪。
“要不把他們的記憶全抹了?”祁星神女喃喃道。
“他們這麼走下去,到最後未必能分出勝負。”她可不想領先一局的摧雲君躺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