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瑞藹看不透他:“毀我婚事。”
青陽大師一臉無辜:“貧僧所言句句屬實。”
寧瑞藹歎了口氣。
最棘手的便是這句句屬實。要是不屬實,直接作誑語論處即可,他又何必在這與他周旋。
薑旭命中有火,天生與他相克,此事早在前世他受傷回宮差人調查時便已得知。
“青陽大師。”他起身,撣了撣身上的幾縷香灰,玄色蟒袍一塵不染,眼神裡卻是明晃晃的威脅。
“寧拆一座廟,不毀一樁婚。您可曾聽過這句俗語?”
曾陰終於抬眼看他,眼神黑沉如一潭死水。
寧瑞藹敏銳地覺察到他在不高興。
他唇角笑意更甚:“您毀了本宮的婚,自然得小心些,萬一有人不敬神佛,想拆您這座廟解氣,也未可知。”
隻見原先八風不動的冷麵和尚抬起臉,唇角兀地勾起一抹笑,眉尾微揚,朱砂痣躍起,在俊俏白麵上比最奪目的春色更俏。
“施主放心,就算有小鬼想造反,也掙脫不開。”
他頓了頓,膽子大得超乎尋常:“您與她的緣分本就是強求。”
寧瑞藹心下一震,看他的眼神冷透。
待他走後,青陽帶著兩個小童入靜室。
他遁入空門確是一心向佛,如今卻已是惡鬼信徒。
……
“若非老皇帝犯他逆鱗,我還真不一定說的動他。”宋晷景笑眯眯地放下茶杯,看向若有所思的薑旭。
她托著腮,笑得眉眼彎彎:“阿景,有你真好。”
“不說他了,”宋晷景臉一熱,慌忙起身,伸手把薑旭從圈椅裡拽起來,“餓了,吃飯去。”
“去哪兒?”薑旭摸了摸肚子,確實有些餓,從善如流地順著他的力道出門。
“曙雀閣。”
這是皇城新開的酒樓,彙集四海珍饈,頗受往來食客追捧,無奈薑旭眼饞許久,卻一直抽不出空。
但兩人沒想到這一去,透過隔壁廂房虛掩的門,瞄見一個意外之人。
“薛老,好巧……”薑旭頗為意外,主動開門和他打招呼。
宋晷景恭敬行禮:“薛老。”
薛金虎愁眉不展,看到薑旭來,頓時喜上眉梢:“旭兒,你怎麼來了?”
“咱們來吃飯的……”
薑旭話說到一半,默默閉上了嘴。
她進門便看到了躲在廂房角落哭得梨花帶雨的薛白駒。
薛金虎老臉上又添了幾分愁:“她說她喜歡上了奇水國的狀元郎牧霈。”
薑旭與宋晷景對視一眼。
該來的總會來,薑旭試探道:“所以?”
“當然不行!那麼遠!”倔老頭吹胡子瞪眼。
薛白駒哭的聲音明顯大了不少,嚇得薛金虎連忙服軟安慰。一老一少的相處模式有些滑稽,但也親昵得讓旁人插不上話。
薑旭求助般地看向宋晷景,對方愛莫能助,聳了聳肩。
薑旭隻得硬著頭皮上前安慰:“薛小姐……”
卻聽腦海中響起一道柔婉女聲,空靈浩渺如九天穹星,柔軟綿長如銀漢流夜。
“四國不可通婚。”
薛白駒的哭聲詭異地一頓,廂房內四人麵麵相覷,疑心剛才那道女聲是幻覺,直到看到其他人臉上同樣的困惑。
薑旭感到喉嚨乾澀,強裝鎮定,複述道:“四國不可通婚?”
薛白駒愣愣地點頭,滿臉不敢置信。
“這是……摧雲城發布的新規矩?”宋晷景麵色凝重。
“祂針對我?”薛白駒的性子隨薛金虎,平時溫婉都是偽裝,實則潑辣隨性,意識到被針對,登時破口大罵,“哪來的……”
但她還沒罵出口,就被薛金虎慌裡慌張地捂上了嘴。
“這樣才有趣嘛!”
九天之上,祁星神女笑嘻嘻地挽著折雨仙君的臂彎:“折雨,如此,你也能多一顆前世沒用上的棋子。”
摧雲君嘴唇微動,冷淡評價:“渾水摸魚。”
折雨仙君滿臉無奈:“我本不欲……”
他沒想到奇水國被寧瑞藹事先布置了許多棋子,在“為君者,不得叛國”的規則束縛下,他潛意識忽略了“非君者叛國”的可能性,讓摧雲君鑽了空子。
就算牧霈有用,奇水國大勢已去,他本無意爭奪吞海蛟,既然祁星想利用牧霈攪渾這水,他也樂見其成。
看戲麼,哪有什麼對錯。
“祝晝,你怎麼不說話?”祁星好奇地看向一旁沉默不語的祝晝。
“被你這一鬨,我突然想通了寧瑞藹為何要提出與火輪國共治。”
她似笑非笑地看了眼摧雲君,對方手腕上纏著的金練明顯浮躁了一瞬。
“祁星,你想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