捷報的消息傳來的時候,楚耀那會兒正跟儲君喝著下午茶,他拿著茶杯的手有些不穩,但心裡的石頭卻是落了地。
當初仁安要上戰場的時候,他心裡是不同意的,可他不能因為自己的私欲而去阻礙仁安,他說過讓仁安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讓仁安去爭取他的自由,讓仁安翱翔在他自由的領域之中。
他曾經有過一個幼稚的想法,他想跟著仁安去戰場,可他能做什麼,槍彈無眼,他在軍隊裡也隻會分散仁安的注意。
所以這個想法被他扼殺在搖籃裡,他不止一次的痛恨這個可惡的世界,如果他們都是人的話,那樣他可以跟仁安並肩作戰,共同殺敵,而不是像一個嬌寶寶一樣躲在後方,等著仁安的消息。
楚耀的目光落在了儲君奇怪的表情上,他心一緊,“殿下?!是不是仁安出什麼事情了?”
儲君的臉色很可怕,他像是陷入到了回憶之中,楚耀看著他碧眼中猶如升起了波濤洶湧的海浪,然後被楚耀的聲音中拉回神誌,那海浪緩慢的平靜下來。
“仁安懷孕了。”
楚耀的手一抖,茶水撒了自己一手,臉上出現了一瞬間的空白,他差點兒忘了這裡的雌蟲都是會生寶寶的,而他的仁安也會。
仁安上戰場前恰好來了一次發情期……
他放下茶杯,來不及拿紙巾擦拭手上的咖啡漬,而是追問道:“仁安怎麼樣了?他是不是受傷了?”
僅僅隻是懷孕,儲君不可能會這麼奇怪。
儲君的目光從終端移開,落在了楚耀的身上,他笑了一聲,“腰側撞擊到本以為是小傷,但腹部一直疼痛,去軍醫處檢查的時候才發現懷孕了。幼蟲在裡麵被這麼一晃蕩,有可能會不穩,隨時會有流產的可能,醫生建議他靜養,但他還是忍痛上戰場了。”
“這件事情他一直都瞞著,直到戰爭結束,他才急忙的接受治療。可真的是膽大妄為啊。”儲君的語氣有些莫名,但楚耀卻從裡麵聽出了一絲不滿。
“楚耀,雌蟲孕育一個幼蟲很不易,即使再強大的雌蟲,也不能完完整整的誕下幼蟲,那隻小幼蟲有可能會保不住。”
楚耀深吸了一口氣,他現在腦海裡隻有一個想法,“我想去見他,殿下能送我去前線嗎?”
“不能。”
楚耀的手握緊成拳頭,他的臉色很難看,儲君笑了一聲,似乎很滿意楚耀的狀態,“因為身體原因,仁安已經提前回來了,最快速度的話,應該今天下午就能到了,到了直接送到皇家醫院,那裡的設施齊全先進。”
他看著楚耀緩下來的麵孔,語氣微微的低沉,“楚耀,我問你,你生氣嗎?”
“生氣,我生氣他不顧身體而上戰場。”楚耀低聲道:“但我對自己更為生氣,生氣自己隻能坐在這裡乾著急。”
生氣自己明知道他不久之前要上戰場,還不知節製。
儲君伸出手敲了敲桌麵,提醒道:“這個幼蟲有可能會保不住。”
“保不住就保不住,我隻在乎仁安的身體健康。”楚耀的聲音有些冷,一個還未成形,素未相識的幼蟲,怎麼可能比得上仁安的健康重要?
“對啊,一隻幼蟲而已,怎麼可能比得上……” 儲君輕輕的笑了笑,“你能這麼想我是真的很為仁安高興。楚耀,我怕你覺得仁安做事太冷漠、太瘋狂了。我希望你見到他之後不要生氣,好好的聽他說什麼。”
“儲君能為我的雌君著想,我十分感激。對我來說,什麼事情都比不過仁安來得重要。我不會對他生氣,我隻會心疼他。”楚耀定了定神,他站了起來,“殿下,我先去醫院等仁安了,失陪了。”
儲君擺了擺手,看著楚耀急切的背影消失在轉角處,他的背無力的靠在椅子上,仰著頭靜靜的看著天空不語。
仁安一到醫院就被推入了病房,一堆蟲圍著讓楚耀隻能站在不遠處望著仁安,每次仁安安撫的眼神看過來的時候,楚耀的心都十分的難受。
等仁安都檢查完了之後,楚耀才緩慢的走上去,他輕輕的像是碰著易碎品一樣觸摸著仁安的臉。
“我沒有什麼事情,雄主不用擔心。”
仁安一隻手放在自己的腹部上,他穿著寬大的病號服,微微抬頭的時候露出了雪白的鎖骨,從他的臉看不出驚慌,還是一如既往的平靜,但楚耀此刻卻覺得他十分的脆弱。
能腹痛到去看醫生就足以證明是有多難受了,如果沒有傷過骨頭或者內臟,雌蟲都是不會去看醫生的。
楚耀坐在床邊,輕聲道:“你嚇死我了,儲君得知你的消息的時候,那一瞬間我還以為你出什麼大事了。”
“他的臉很難看,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懷的是他的小蟲子。”
仁安沉默了一瞬,伸手抓住楚耀的手,放在自己的平坦的腹部上,一臉認真的看著他,“這裡,是雄主的。”
楚耀輕咳一聲,臉頰微微發燙,他把仁安輕輕地攬過仁安,把臉埋在他的脖頸裡,悶聲道:“嗯,你也是我的。”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