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你轉頭看過來時神色驚訝,賽諾有些奇怪,“我不是跟你說過嗎?”
說過嗎?這問題在你腦海中劃過,不出一秒就得到解答。好像他真的有說過,但當時你的注意力在其他地方,根本沒有在意這件事。
好在賽諾隻是隨口一問,並沒有質問譴責的意思。
“沒關係,有我幫你記得你丟失的那些記憶,無論你想知道什麼,我都可以告訴你。”
賽諾的表情沒有變化,還是那樣冷淡,就像在跟下屬念一張出勤記錄表似的,“兩年前,你曾有一段時間異常沉迷於實驗,基本不回家,吃住都在這裡。那是我們相處這麼多年以來,第一次分開那麼長的時間,我感到不安,於是……”
——
不大的實驗室內十分安靜,器皿的碰撞被你小心操縱,沒有發出丁點聲音,你聽著自己的呼吸與心跳,凝視試管內的液體躍動變化,並將其記錄。
忽地,一聲拉長的“吱呀”打破了室內的安靜,你微微皺眉。
得抽空告訴負責人,這扇門該修一修了。
這樣想著,你沒有回頭,筆尖仍然在紙上不停滑動。
片刻,你結束記錄,停下筆,輕舒一口氣。早就進門等候的那人這才放心釋放自己的存在感:與你幾乎重合的呼吸聲,緩步靠近的腳步聲。
隻有賽諾會像隻靈巧的野貓那般收斂聲息,在不遠處觀望,直到確定可以靠近後再接近。
你一邊收拾東西,一邊問:“你怎麼來了?”
腳步聲消失幾息又複響,停在你的身側,“老師讓我來叫你回家吃飯。”
聽了這話,你的第一反應就是:這不可能!
居勒什比你還要沉迷研究,自從你們長大不需要再單獨輔導後,他巴不得一年兩年或者餘生都住在實驗室。
你的動作停下,偏頭看向說出如此低劣謊言的賽諾。
身穿教令院統一的學者服飾的沙漠少年,膚色是看起來就比雨林人健康許多的小麥色,實驗室的燈光鋪在上麵就像是塗了一層誘人的蜂蜜似的。陰影在上麵鋪出肌肉的起伏,不算明顯卻藏著滿滿的爆發力。
他一直有在好好長大,已經不能被稱作小孩。
銀白的發絲如月光織就的綢緞,是你忽悠他要好好護理的結果,摸起來手感舒服順滑,此刻正因主人垂頭的動作遮住小半張臉,阻擋了你窺探他神色的視線。
好吧,今天心情不錯,就放過他了。
你莫名有些得意,微微仰著頭收回視線,“那你來得正好,我剛結束實驗,收拾完就跟你回家。”
也不知道是哪個詞觸動了他,賽諾忽然探手捉住了你,有力的麥色手掌圈在細瘦的白皙腕間,各方麵都對比明顯。
你試著掙了掙,毫不意外沒有丁點作用。
你側眸挑眉,無聲詢問。
賽諾輕咳一聲,另一隻空著的手在腰側搓了又搓,才猛地捏成拳頭,鼓起勇氣。
“其實……還有一件事,是我想對你說的。”
“什麼?”
“我、我想……”
簡簡單單兩個字,賽諾說的都磕磕絆絆的,讓你想起當初初來教令院,因對語言不熟而一句話換幾個詞語,顯得支支吾吾的小孩。
於是,你的眼神越發柔和,像慈愛的母親注視著剛開始學說話的孩子,開口鼓勵道:“你彆緊張,慢慢說,我又不會突然離開。”
“……我想成為你的家人!”略顯急促的吐露出來,賽諾慌亂片刻,才眼神堅定,語氣嚴肅地補充,“可以嗎?我是認真的。”
你感到奇怪,心跳卻不合時宜的開始加速,有一個想法如霧在腦海中擴散,越來越清晰濃厚,就是抓不住。
“我們不已經是家人了嗎?”
你聽到自己的聲音響起,仿佛是從彆人口中說出的,你沒有一點實感,還在大腦裡撲騰著想要抓住那些霧氣。
結果下一秒,賽諾就幫了你一把,直接把霧氣凝成答案的暴雨劈頭蓋臉將你的心、你的思維淋了個透。
“之前是,我想以後也是。但不是姐弟,而是……夫妻。我想成為你生命中第二個最重要的男人,陪著你,愛護你,直到死亡將我們分離。”
賽諾頓了頓,“後麵那句是有個前輩教我這麼說的,不知道你會不會喜歡。他說如果不行的話,就按照這上麵的再來幾次。”
說著,他從口袋中摸出一本相當於課本那麼厚的冊子,隨意翻開一麵就要讀出來。
你連忙製止。
“不、不用了,我還挺咳咳——”
你忽然覺得實驗室好熱,想要走到外麵涼快一下,可看著眼巴巴望著你的少年,雙腿就像注了鉛似的沉重,一點都抬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