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一出，旁邊的莫北謙愣了一瞬，但他沒作聲。

隋歡平時最喜歡的就是海鮮，但是這次突然說自己過敏……他不明白什麼意思，但也沒拆穿。

白鯤假裝明了的點點頭，又提議去吃附近新開的粵菜館。

三人心思各異的向外走，隋歡緊張的手心都是汗。人魚麵對海鮮，那是瞬間露餡。

畢竟沒有人能獨自吃完一大盆海貨。

出了校園，三人邊聊邊走，很快到了粵菜館。

隋歡故意避開一些喜歡吃的菜式，點了些莫北謙喜歡的。菜單遞到白鯤手裡，他也隻點了兩道清淡的蔬菜。

趁著上菜間隙，莫北謙起身去洗手間。

長方形鋪著格紋桌布的兩邊，隻剩眼底暗湧的兩個人。

白鯤微微一笑，抬手拿起服務員剛剛送來的茶壺，自顧自的給自己倒了杯茶。

蒼老的手指端起小巧的茶杯，他斂著眼，不緊不慢的微聚起唇，輕吹著茶麵。

“北謙這孩子簡單，像白開水。要是有人撒上一把好茶，那倒是作美。就怕掉進什麼蒼蠅蚊子之類的，那水……就廢了。”

白鯤說的慢，像是一隻慢悠悠的海龜。他淺呷一口茶，眉頭一皺，眼角的皺紋炸開了花。

茶杯用力墩在桌麵上，他拿起一張紙捂著嘴，將喝進去的茶水吐了出去。

“什麼玩意，聞著倒是香，進嘴了才知道不是東西——服務員，換茶！”

隋歡扯了扯唇角，就靜靜的看著他扭過頭去招呼服務生，硬是說這茶不新鮮。話裡話外的讓她不自覺的咬了咬牙根。

他們還是低估白鯤了。這老小子就差直接問：“你是哪個水域上來的魚”。

一道水晶蒸餃擺上來。莫北謙還沒回來。隋歡盯著那剔透的蒸餃，淡然的問：“您……就打算一直這樣下去？沒有我，也還會有其他人。”

“告訴巴圖，老子是被冤枉的！休想讓老子認！”白鯤提起筷子，一把插進水晶蒸餃裡，將那餃子扔進嘴裡，豪橫的嚼著。

那樣子和之前的溫文儒雅毫不相關，更像是暴露了本性的老人魚。

隋歡甚至能想象到，陽光正好的時候，這老爺子找個無人區的海灘，躺在那曬太陽的樣子。

“是不是冤枉的，您回去自然真相大白。”

隋歡端起身前的水杯，淺淺喝上一口。淡水對她來說，難喝的很，還有股怪味。

白鯤冷哼一聲，不屑的盯著她。

“我就當你年輕不懂事，這渾水你不要趟，你父親讓你來無非是想勸退，我……”

話沒說完，隋歡見莫北謙提著一個塑料袋正往這邊走，忙對白鯤使了個眼色。

到嘴邊的話立刻拐了個彎。

“海洋汙染是個很嚴峻的問題，你們年輕人能意識到這裡，我很欣慰。”

像是表演型人，白鯤變臉的速度讓隋歡有些咂舌。他幾乎是瞬間換上一副慈眉善目的模樣，看著優雅又有氣度。和之前那個豪橫的表情，完全不像是同一個人露出來的。

隋歡在心底暗自給這老頭打了個負分，目光挪向一旁，正好見莫北謙拉開椅子落座。他從塑料袋裡取出兩瓶水，分彆遞給他們二人。

“鹽汽水，白教授也愛喝，沒想到你們倆口味倒是一致。”

“哦？看來我和隋同學有緣。”白鯤接過一瓶水，彎了彎眼角，依舊像個慈眉善目的老人。

隋歡在心底冷哼一聲，默不作聲的一把擰開汽水，喝了一口。既然現在已經撕破臉了，也沒必要再等，晚上回去就可以找巴圖部署捕捉計劃。

但是……她偷瞥一眼正和教授討論海洋生物的莫北謙，心下又有些不舍。但總歸她是要離開這個世界的，不如早點完成任務早點走。留的越久越留戀。

攥了攥手，隋歡擰開瓶蓋，將水放在一邊。她拿起筷子剛要動手，就聞到一股濃重的海腥味，這氣味同時也吸引了白鯤的注意。

二人對視一眼，將目光同時順著氣味望去。

門口的方向，一個身材高挑的女人正在和值班經理說著什麼。他們走到一排展示魚缸前，女人伸出手對著一眾海物指指點點。隋歡甚至能聽到那些動物顫抖的聲音。

值班經理笑的合不攏嘴，女人淡然的將一張卡遞到他的手心，一回頭，便對上隋歡直勾勾的目光。

她眼底有一瞬間的慌亂，又很快掩飾掉，衝隋歡微微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