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歡扯了扯唇角,微微頷首算是打過招呼。但她有些奇怪,這女人身上怎麼那麼大的海腥味。
“熟人?”
莫北謙的聲音將她的視線拉回,隋歡拿起筷子,看著眼前的碗裡已經堆了幾樣菜,忙低頭吃東西掩飾。
“朋友的朋友,不是很熟。”
桌下的腳被人踢了踢,隋歡不著痕跡的抬眼,見白鯤對自己使了個眼色。她垂眼吃飯,眉頭一皺,一手攥著拳抵著胃,像極了一個胃不舒服的病人。
“北謙,我有點胃疼,你幫我買盒胃藥行嗎?”隋歡一手抓著莫北謙的胳膊,指腹輕輕用力捏了捏。她抬眼,可憐巴巴的望著他。
莫北謙下意識的放下筷子,先是招呼服務員要了杯溫水,又安撫了她兩句,這才急匆匆的離開。
望著莫北謙離開的背影,隋歡皺在一起的臉瞬間鬆開。旁邊,白鯤低頭調侃的聲音,聽起來並不友善。
“還是個演技派。”
隋歡用筷子加了塊青菜,低頭吃了一口,神色淡然的問:“是偷偷上岸的麼?”
對麵沒回答,隻傳來吸溜湯水的聲音。她抬起頭,見白鯤正端著碗,微揚著頭喝湯。待他將一碗熱湯喝儘,又毫無形象的砸吧砸吧嘴,完全和莫北謙在時不一樣。
現在隋歡眼前,哪有什麼風度翩翩的白教授,簡直就是個糟老頭的形象。
湯碗落在桌上,老爺子拾起筷子,眼睛掃著桌上的菜,壓低聲音。
“小丫頭,你呀,且學著。她不僅僅是偷偷上岸那麼簡單。就她身上那股味,哼,慣犯。做個交易,我幫你搞定她,你放我一馬。我年紀大了,不想打小孩。還我清白之前,我也不可能回去,巴圖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隋歡抿了抿唇,想起電視裡那些反轉結局,空置的手攥了攥拳。
完全不知道該相信誰,她對誰都不是特彆了解。但既然他說自己是清白的……隋歡突然想起這幾天負責給她送海物補給的人。或許,她可以試著調查真相。
“我會抓人,不勞煩您老人家。”隋歡隨口拒絕,埋頭吃飯。
對麵卻傳來輕笑,白鯤拿起大瓷勺,從湯鍋裡舀出一勺,倒進自己的碗裡。
“你是不是第一次上岸?學校沒教過你,這種慣犯,都不是那麼好對付的?他們狡猾的很。今天隻是沒想到你是執行任務的,一般上岸的,也不想多管閒事。畢竟有回去的那天、”
白鯤頓了頓,一副看好戲的樣子,“要麼你就試試。”
隋歡有些不服氣,她偷偷看向那個已經落座的女人。卻發現她也正在警惕的打量著自己。
忙收回視線,隋歡低頭吃飯,良久,才憋出一句,“成交”。
夜幕深垂時。隋歡穿著一身黑,帶著黑色棒球帽,踩著一雙黑色運動鞋,從一輛出租車上走下來。
要不是白鯤找理由讓莫北謙今晚在實驗室加班,她還沒這麼容易出來。
眼前的小巷子黑漆漆的,地上滿是發臭的水窪。偶爾還有吱吱叫的老鼠路過。隋歡借著昏黃的路燈,小心翼翼的向前走,這地方早就被廢棄了,也不知道白鯤怎麼約了這麼個地方。
出發前,她和巴圖通過一次電話,他們的人很快就要到了。她要裝出一副是自己把女人製服的樣子。
走進小巷,她來到一扇掉漆的鐵門前,小心翼翼的拉開門。
嘎吱聲有些刺耳,隋歡眯著眼,接著外麵昏黃的光線,看見今天那個女人躺在地上,手腳被麻繩捆著,嘴上還貼了張膠帶。
見她來了,一雙眼睛瞪得溜圓,猛地搖頭。
隋歡走過去,蹲在她身側,抬起手將她臉上的膠帶拉起一角,再猛地向下一撕。
膠布離開麵頰,發出拉扯的聲音,女人嗚咽著求饒,“放了我吧,我下個月就要結婚了。妹妹你行行好,我真的不想回去,我發誓我會守住人魚的秘密!”
隋歡將膠布揉成一團,扯了扯唇角。
“你怎麼守?一輩子不去海邊嗎?你知道人魚離開大海一陣子就會皮膚皸裂,最後變成乾屍嗎?還有平時也要攝入海物補給。大陸上的海物哪裡夠!如果不想你的家裡人都變成博物館的乾屍,乖乖回去。”
她頓了頓,又像想起什麼一樣,一把掐住女人的脖頸,壓低聲音警告。
“是我抓的你。”
女人恐懼的點頭,一句話也不敢多說。
隋歡鬆開手,起身用雙手撣了撣上衣,好像它臟了一樣。她垂眼冷漠的盯著眼前瑟瑟發抖的女人,突然意識到,剛剛自己所做的行為舉止、語言都不屬於她,而是這身體裡原本的靈魂。
那才是海底所需要的,而她,恐怕隻會破壞對白鯤的捉捕計劃。
兜裡的手機嗡嗡震動,她從兜裡掏出來,看著上麵巴圖的名字,按下接通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