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血爭詩?74 尋路(1 / 2)

裁憶 落枝乏 4338 字 10個月前

如果這個世界,這個冰冷的、恐怖的、沒有一絲溫度的世界,需要用你們的犧牲,用你們的不複存在來換取。

那這個世界,我也不需要……我隻想要你、想要你們,可以永遠陪在我身邊,這樣的要求真的算過分嗎?

你們兩個,不是也答應過我嗎,答應過,我們三個人要一起健健康康地,在羽枝鏡外的世界散步——

那為什麼現在,我必須要做這種選擇?我隻是……想要獲得一個完美的結局,但是這個結局,卻要除了我以外的人犧牲?

這樣的句點怎麼可能讓人接受……怎麼可能!

交叉的鐵道路口旁,林晴冠緊緊握著自己身前的拉杆,他幾乎沒有了力氣,隻能依靠此物才能勉強站住腳。

鐵軌的一邊是林攬言,幾乎與自己渡過了前半生的弟弟,自己最好的良師益友,再後來,他甚至犧牲了自己,把自己封在這麵鏡子裡,孤身一人。

而另一邊是鏡靈,那個來曆不明的仙靈,即便他與自己相處的時間不長,但是林晴冠能感受到,他對自己莫名而來的好意。

少年閉上眼睛,疼痛從肺部漫延至全身,他感覺每一次吸氣,四肢都如同刀割一般,劈開了皮肉與靈魂,將自己最為重視的回憶捶打到粉碎:

“為什麼、他們不可以都活下來?他們憑什麼隻能活一個……憑什麼啊!回答我……回答我,為什麼我一定要失去彆人?”

“魚與熊掌不可兼得,這是誰都懂得的道理,人生總是要做出選擇,戀人或朋友,親人與錢財,獨善其身,或是舍己為人……”

“你總是需要失去,才能換來自己想要的東西。”

機械音不再像先前一樣刺耳,但他或她所傾吐出的話語,卻仍舊讓人感到不悅,甚至是令人作嘔。

小少爺不再回應,他咬緊牙關,淚水止不住地從下意識閉上的眼眶中溢出,在黑暗中,他好像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明明隻有自己一個人住,但是另一邊卻空了出來,沒鋪過的床,沒裝飾過的窗子,從沒有聽過的音樂唱片,還有那些早已空白的記憶,一切都是如此熟悉而陌生:

“哥,我相信你,在一個沒有絆腳石的世界裡,你可以開心的活著,我知道的,你一直在告訴自己“知足常樂”,就像是那部動漫裡說的一樣……”

“我們每天的日常生活,可能就是接連不斷的奇跡……所以!在一個沒有我的世界裡,晴冠你一定一定可以創造一個,隻屬於你自己的美好奇跡……”

“我相信你,林攬言的故事在這裡已經畫上了句號,但是,林晴冠的故事,現在才正要開始,這是來自世界之外的我,所能堅信的最後的信仰,所以……加油哦。”

聽見這熟悉的聲音,林晴冠抬起頭,他看見了一隻自己親手做出的風箏,像是神話中的赤紅色鳥兒一般閃爍著火光,而在火光中,有人向自己伸出了手——

指尖相觸,火焰被浸染成了青綠,赤紅的鳥兒飛向天空,化為一顆永遠燃燒著的星星,它將腐朽與痛苦焚毀,最後在眾人的祈禱中,獲得新生……

“吾名鏡靈,三片晶羽中誕生的仙靈,林攬言,請問有何事相求?”

忽然間,場景變化,小少爺周圍的景象又一次開始變化,最後變成了家中的書房,而身著一襲白袍的少年正坐在窗前的書桌上,清澈的灰眸目光平靜。

我的過去……我也知道,如果她沒有徹底死去,這份來自“高禮帽”的詛咒就永遠不會消失……我親愛的界外之人。

白色的熒光字體在空中浮現,恍若置身於那飄渺而虛幻的夢境一般,使人感到這一切仿佛並不真實。

林晴冠向前走去,想要觸碰那些不真實的物品,但在指尖接觸的一瞬間,那些東西便化為幾縷青煙,消失不見:

“身為神靈的一部分,我也是可以做到的……做到祝福一事。”

他聽見白袍少年這樣說道,又從書桌上靈巧地跳下,在腳尖觸地的那一刻,連一點聲音都沒有發出,但是那些白色的熒光字體又開始變化:

“我想,我的時間不長了……任茜望女士在火災之後就徹底瘋了,她製造了一個定時炸彈,甚至不惜用自己的女兒當作材料,僅僅隻是為了信仰……”

“她總有一天會接觸到“地府”的真相,在那之前……我能夠做到的,隻剩下祈禱。”

在看到“任茜望”三個字時,林晴冠便下意識地停下了腳步。

他記得自己從那個當摘星者的表哥那裡有聽過些許傳聞,“任茜望”是曾經在千教起義時代中幫助顧懺明老先生引進了無數外國的教派。

也因此,在眾多宗教信徒的心中,這個女人是堪比“祭司”、“神明代言者”一樣高大的存在。

但是在後來,任茜望女士又在網上購入了一大批煙花與食用油,在自己家裡蓄意縱火,導致了極為嚴重的後果,而她本人,也因為不明原因而精神失常,最後失蹤……

現在想起來,難道說,這老瘋子難道還和鏡靈有什麼關係?

林晴冠還沒能理解完全兩人之間的聯係,林攬言的發話便突然打斷了他的思緒:

“可以幫我一個小忙嗎?鏡靈先生……一個有點困難的小事情。”

“什麼樣的事情?你作為一個好聽眾……我可以不收你什麼代價。”

林攬言低下頭,幾次三番地張開嘴,但最後吐出來的隻有飽含著不甘的嗚咽:

“我嘛……有一個哥哥,雖然沒有血緣關係,但是他對我很好很好!所以,我愛他!身為一個親人……非常非常……”

事實上,在這片幻境裡,男孩口中的“哥哥”此時正“睡”在書房的椅子上,枕著他所寫下的一個個故事,完全沒有意識到此刻的情況。

“您所謂的愛不能讓對方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