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的聲音斷斷續續,此時清醒的“他”,又會是哪一個曾在實驗中慘死的靈魂?
很可惜,這個問題的答案,可能連不太清醒的童晴冠本人都不知道,他隻是本能地去質問,質問任琳這位毫無人性可言的瘋子。
而“任琳”沒有回答,她將少年狠狠地往角落裡摔去,意識本就模糊的童晴冠發出一聲痛呼,而後便徹底昏死過去。
“真是不留情麵,女士,你真的認為這麼粗魯的行為可以幫你加快腳步?”
此時,一名陌生男性的聲音從任琳的手腕處傳來,緊接著白光閃過,一個高大到可以說超出了人類極限的男子,便這樣出現在三人麵前。
男子五官端正,丹鳳眼加高鼻梁,無袖的白色襯衣托出他勻稱的身材——
不過手臂上的巨大傷痕也好,額頭上不大明顯的斷眉也罷,都給這人添上了幾筆殺氣,看的林晴冠那股子劍拔弩張的氣焰都被壓下去了許多。
石井女士看著那位男子,在經過一番思索後,發出幾聲冷笑:
“我的實驗當然用不著鏡靈先生定奪,如果這一次能夠成功,鏡花水月之冠計劃會獲得超乎你想象的結果!您難道不期待嗎?”
鏡、鏡靈?那矮個子是吃了激素還是打了雞血?怎麼長的這麼快啊喂!
聽到如此熟悉的名字,林晴冠的下巴險些因為驚訝而又一次脫臼,但是,還沒等這孩子從驚訝中緩過神來,童晴冠那刺耳的尖叫聲又快眾人的視線吸引——
然而,“醜孺先生”最後所等到的,卻隻有“任琳”對著腹部狠狠地一踢。
“你到底想乾什麼?石井小姐,我不覺得您的拳打腳踢對實驗有什麼幫助。”
見此,鏡靈先生額頭上的青筋暴起,似乎在強忍著任琳對普通民眾的暴力行為,瞧瞧這副“慫”樣,看的林晴冠恨不得給這家夥一巴掌——
然而事實上他也確實這麼做了。
“混蛋!這算什麼……你不是說要讓所有人幸福嗎?現在他們死的死殘的殘……你給老子清醒點啊鏡靈!”
小少爺的臉因為氣憤而漲的通紅,即便拳頭一次又一次的穿過對方的身體,他還是停不下自己的動作,仿佛這樣就可以令自己燥熱的靈魂平靜。
“你在生氣?氣我對這樣一個實驗品?不愧是傳說中操控靈魂的仙靈,需不需要我為您鼓鼓掌?”
而對於鏡靈先生的發言,石井風雙手抱懷,看著麵無表情的高大鏡靈,勾起一個略帶諷刺意味的笑容:
“不過需要將您的全身所喚出的條件,您是不是又忘記了?”
“一條人命,無瑕處女的靈魂,哈,如果真正的任琳知道了自己被親人所獻祭,隻是為了一個不知真假的傳說,她一定會很難過的……”
“但是這不重要,畢竟現在的鏡花水月之冠計劃,可是為了你們所創造的,不是嗎?”
“什麼意思?”
鏡靈如是說道。
對此,石井風撇了眼角落裡即便在夢中也仍在瑟瑟發抖的少年,又抬起頭看向鏡靈,眼中閃爍著瘋狂的光:
“我來給您講個故事吧,在曾經的“石井風”所在的世界裡,我的祖父所聽到的一段曆史……”
“一段美好到讓我想親身經曆的曆史!”
“瘋子、混蛋。”
對於如此三觀不正的發言,林晴冠的憤懣還沒能消去就又一次燃起。
他看著眼前的兩位,目光又轉向了在角落裡瑟瑟發抖的少年,到最後,卻隻是吐出這幾個明顯帶有厭惡之情的詞彙。
是啊,又能怎麼樣?
自己沒有辦法改變這個結局,這是一個“觀眾”做不到的,身為一個普通人,一個無能的旁觀者,又能做些什麼?
“我們相信你……去用眼睛看,記住童晴冠的痛苦,然後負重前行。你一定可以的……解放這漫無邊際的長夜。”
禾浮醫與官餘刃的話語仍在耳邊回蕩,小少爺低下頭,把手放在胸口,感受著心臟一次次跳動,仿佛在唱著一首生命的歌:
“我答應過他們,記住這些曆史。”
他露出笑容,心說著絕對不會再感到迷茫,然而接下來,任琳……不,石井女士所說的話又一次超出了林晴冠的想象:
“我曾經的祖父,他參加過一場比鏡花水月之冠還要偉大的計劃,代號名為“雛雞”,他們利用飲水淨化與預防疾病的名號,做出了令人震驚的壯舉!”
我怎麼有種不好的預感……
不知為何,小少爺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他雙手抱懷,儘可能的讓自己冷靜下來,而石井則像是陶醉於那可怖的曆史中一般,發出令人反感的奸笑:
“他們將病毒投放進河水之中,令敵國的渣滓暴斃;他們把人在清醒的時候解剖,血液和紅肉飛濺的場景,美到讓人窒息!他們將老鼠身上提取的病毒植入人體,以此來觀察實驗者的反應……”
“雛雞實驗明明是那麼偉大的壯舉!但是那些脆弱無能的蠢貨議員,卻不敢承認這段輝煌曆史。甚至還有些臟東西,認為這是該懺悔的事情……”
“多可笑啊,明明是自己的國家真正做過的事,他們卻連承認都不敢,做了就是做了,曆史又不可能因為他們的逃避而改變,難道不是嗎?”
正當石井風說到興頭上的時候,童晴冠的咳嗽聲又從三人身後傳來。
他們回過頭,隻見少年露出了笑容,明明植入了那麼多痛苦的記憶,明明眼淚還在止不住的流下,他的嘴角仍在向上揚起:
“咳,咳咳咳……石井女士,真是個可悲的人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