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我不該,去恨……都是我的錯……不要、討厭我……對不、起,不要……離開……”
單善沉默地蜷縮著身體的林晴冠,這孩子的靈魂當初有多麼純粹,現在就有多麼汙濁,像是被黑夜所浸染的天空,像是被沼澤淹沒的屍首——
永遠沒有機會,沒有哪怕一點的可能性,再次見到光芒與黎明的到來。
鏡靈抿起嘴唇,又合攏了掌心,那些飄浮在空中的屏幕便隨著他的動作而消失:
“目前晴冠的情況不大妙,如果再讓他接收那些記憶……他的身體會先一步支撐不住的,必須要想想辦法……”
“對了,身為我創造出來的靈魂,你應該會有什麼好點子?”
“嘶……不對,你還敢貧?大事不妙了好嗎!晴冠需要一段時間來平複情緒……他的靈魂比正常人的要厚,但是在經過多次切割,他的記憶已經出現了斷層!斷層欸大哥!真的是……”
聽到這裡,單善的情緒一下被激到了最高點,但是在想到,“自己”曾在這個世界所做出的選擇,想要訴說的千言萬語最後都變成了一聲無奈的歎息:
“構成他的過去,已經因為記錄太多人而逐漸模糊……但如果這段時間不讓他去記錄,地府的人也……”
地府……
不好,情況不妙。
見單狀態不對,鏡靈又趕忙止住了對方愈發肆意妄為的思想,他牽起男孩纖細而柔軟的手,聲音不自覺地帶上幾分溫柔:
“現在我們該幫他了,去實現這家夥的夢想,如果是當初的你,一定會這樣做的。”
“要怎麼辦?如果再放任不管下去的話……晴冠的靈魂會被撕裂的,你想要拋下他?他的夢想要怎麼實現……”
即便在兩個“類人生物”交談的時候,林晴冠的身體也在因為恐懼與不安而不斷顫抖,不斷的在心中重複著向神明的祈禱。
他不能死……晴冠不可以死,攬言希望他能好好活著,我在他睡著前答應他了啊,這樣的結局算什麼?
如果就這樣結束,那讓晴冠重複一遍自己那樣,以詛咒作為結束的人生……又得上算什麼?
“我們該走了,至少在現在,咱們得好好處理這家夥留下的爛攤子……怎麼說呢,風水輪流轉吧。”
可能是聽到了對方的心裡話,鏡靈不知從哪兒,把那本自己親手做出來的檔案給變了出來,又用在周氏兄弟那兒出現過的油紙傘從衣服口袋裡掏出:
“這次的任務希望可以幫他……”
“你這口袋拿什麼做的……藍色狸貓?”
麵對眼前鏡靈一手抱著檔案,另一手拿著油紙傘的架勢,單善不知為何,又多出了點開玩笑的意思。
“類人生物先生”沒有回應,他隻是口中默念著什麼,下一秒又用傘尖在空中劃出一道巨大的口子,動作滑稽,像極了馬戲團裡的小醜。
隻是可惜,這倒黴的老妖怪此時並沒有什麼開玩笑的心思——
“也許是用四次元口袋做的。”
好吧,看來開玩笑的小心思,鏡靈還是有的。
回到正題,身型嬌小的少年拉過蹲在林晴冠身側的“老友”,又將手中的油紙傘撐開,那道位於傘頂的裂縫也隨之撐開。
而麵對自己如此“瀟灑”的動作,鏡靈露出自信滿滿的笑容:
“怎麼樣?你鏡靈大哥帥吧?不用回答,我知道自己很帥。”
這家夥的腦袋是在那時候摔壞了嗎?
單善的目光多出了幾分明顯的錯愕,然而還沒等他來得及反應,鏡靈便用蠻牛一般的力氣,硬生生地拽著自己一同跳進了裂縫之中。
即便自己就是個玩傘的,但是下墜的失重感仍然讓某個“類人生物先生”止不住的想吐,隻不過吧……
這家夥乾咳了大半天,空空如也的胃袋卻還是沒有吐出個什麼東西,於是他又將半是憤恨半是不適的目光投向自己的創造者:
“小崽子,你就不能把咱變得像人一點?”
“你見過有人管爹叫“小崽子”的嗎?小崽子?”
怎麼這張嘴就那麼“不聽使喚”啊……
單善一巴掌拍在自己的額頭上,又試圖用觀看周圍風景的方式來緩解這不上不下,堪比連著坐了幾十次三百六十度海盜船的反胃感——
即便這旁邊的景色啊,都是一片黑黢黢的單調模樣。
真是夠倒黴的。
在閒暇時刻,單善一邊按著自己的帽子,一邊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