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著便服的少年咽了口唾沫,又顫顫巍巍地伸出被火焰灼傷的雙手,想要將那串“佛珠”從石井的手中奪走。
即便不知道這個動作的意義,但是直覺告訴單善,如果不這麼做的話,絕對會發生什麼大事。
然而,事情並不如他所想的那般輕易。
身為一個旁觀者,少年本就知道的,自己無法改變曆史的軌道,無論這個人身為是鏡中之人的“自己”,還是從羽枝鏡外而來的“林晴冠”。
他伸出的手徑直穿過了那串珠子,又看著石井“幸福”地眯起眼睛,口中還念叨著自己那瘋狂且不可思議的“偉大計劃”,仿佛名為“瘋狂”的情緒貫徹了全身。
“所以那份計劃是什麼?我可以為這份計劃做些什麼?”
方殷見石井女士那副自我陶醉的模樣,最後還是沒能忍住,出聲打斷了對方的腦內幻想。
石井並沒有因此而感到分毫的不悅,她伸出手,搭在男孩汗津津的肩膀上:
“當然親愛,你是這份三色碗破壞計劃的最重要的一環!我們可以改這個世界!”
“嗯……”
“回答我,你想要為這份計劃做些什麼對嗎?回答我……你想要這麼做對嗎!這是你自己的決定,這是你的想法!”
啊哦。
情況好像有那麼點……不對?
單善深吸一口氣,以免自己被這份瘋狂感染,然而他接下來所看到的一切更是令尚未成熟的少年大跌眼鏡。
“我隻是、想要一個家,石井女士你答應過我的……我可以為你付出,為你去做這些,隻要不會傷害到彆人……這是媽媽在小時候教我的!”
方殷瞪大了眼睛,情緒有些激動,他伸出手,緊緊握住對方拿著的珠子,這樣的景象……好像與林晴冠崩潰時的樣子有幾分相似。
“這是我好不容易,用一次又一次嘔心瀝血的共情換來的經曆……這是用從每段記憶裡所感受到的撕心裂肺凝聚而成的“夢”啊……”
“它們是我唯一可以做到的事,我很開心可以為這些人做些什麼。”
林晴冠絕望的撕吼聲仿佛還在耳邊回蕩,即便這樣的情緒,在自己看來,也不過是那漫長歲月裡,連一段插曲都算不上的小音符罷了。
為什麼……會這樣想呢?
少年不由得苦笑道,他看著方殷嘗試著以自己的方式去“抗爭”,去維護自己的想法,就算少年所做的事看著即不成熟又可笑。
然而這小小的“反抗”並沒有令石井感到些許不悅。
女人將男孩從床上拉起,像跳華爾茲似的讓對方轉了幾個圈,又從身上拿出一麵裝飾華麗的梳妝鏡——天知道這女人為什麼沒被這些裝飾品硌到。
緊接著,她又低聲念叨出幾句聽不清的咒語,隨後光芒開始彙聚於鏡麵之上,一個瘦小的白衣男孩隨之出現。
少年的手中握著一束花,看上去應該是盛放的金魚草,他睜開眼睛,而在看到眼前的一切時,又無奈地歎了口氣:
“還沒有吸收教訓嗎?真是個不稱職的“母親”……”
“他又不是我兒子,有什麼大不了的。”
對於鏡靈的問話,石井擺擺手,仿佛完全沒有留意到方殷那逐漸蒼白的麵色:
“我現在需要一個工具,一個沒有任何背景的工具,這是計劃才能真正成功……這是我的夢想。”
話音未落,方殷視線就這樣,被不知道是汗水還是淚水給模糊。
他連忙用衣袖擦去臉上的液體,又用另一隻手使勁一拽,“佛珠串”應聲斷裂,漆黑的珠子在地上彈跳,最後滾到床底。
“出去……”
少年低聲說道。
“這是我的房子,要出去也是你——”
石井的話還來不及說完,方殷便一手抓過她的右手,指甲深深地嵌進皮膚,留下幾道青紫色的抓痕。
“好,我走。”
他咬牙切齒地吐出這句話,又試著去掰開女人死死抓著梳妝鏡的手,不過很顯然,這個行為注定無果。
但即便如此,他也沒有因此而氣餒,男孩甩開石井的手,像小孩玩膩了,接著隨意地扔下一件玩具:
“對不起……媽,我會走的……我不想當這個工具。”
“什麼?”
“我說好!我走!”